第十一章 皇后出宫
就在李义府和哈马德围绕着一袋夜明珠,大谈两国友谊的时候,武京娘也已经做好了出宫的准备。
大唐皇后离开皇后,离开长安,这在大唐并不算长的历史上,还属首次,一国之母,身居后宫,辅佐皇帝,治理天下,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惯例,而如今武京娘就要做一个先行者。
就在武京娘离开的当天,朝中有发生了一件事,此前一直力主出兵讨伐大食,用武力来捍卫大唐尊严的李义府突然改变了腔调,一上来就抛弃了他的队友,提出了另一个可行性计划,要与大食和谈,当然这个和谈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昭武九姓。
李义府临阵变节,让那些这些天里一直都在附和他的少壮派们,无所适从,那种感觉就好像打刀塔的时候,他们在前面充当近战血盾,李义府充当高输出的法师,结果眼看着胜利在望的时候,李义府突然扭头就走,还嘲笑自己的队友头脑简单,只是一旁战斗力为五的渣渣。
这些少壮派之所以站在李义府这边,也完全是为了他的政治诉求,如今虽然新皇登基,可是朝堂之上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却还是当初太宗一朝的那些老臣子,他们这些少壮派眼看着毫无出头之日,这自然不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
于是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他们当然也想在朝堂之上好好的表现一把,前期看上去不错,至少他们都能感觉到,貌似李承乾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可是眼看着就差这临门一脚了,结果李义府却偷偷的跑过来,将他们脚底下的球给扎爆了,他们这一脚抡上去,不但没能踢中皮球,还把自己的关节抻了。
李义府当然能感觉到四周围满是怒视的目光,不过对于他这号人来说,根本就不在乎,不过李承乾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却是他不能不考虑的。
“圣上!臣以为凭借大唐的兵锋,若要扫**大食国,并非难事,可是如今大唐力在经营海外,臣恐无暇分身,一旦深陷其中,耗费的乃是大唐的钱粮,即便要战,不妨稍等数年,积蓄力量,而后一鼓作气,方为上策!”
李承乾看着李义府言辞恳切的模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被国事所累,前几天都出现了幻觉,不然的话,之前几天还一副一阵言辞模样和褚遂良等大臣在朝堂之上论战的李义府,怎的突然就变了个人。
李义府接着又道:“臣属意与大食言和,不过大食犯我边疆,杀我子民此事却不能算了,圣上!可借此机会,拿回昭武九姓,惩戒那些蛇鼠两端的小人,以雪先帝之恨!”
昭武九姓!
就好像昨天李义府听到这个提案的时候一样,李承乾也不禁动容了,太宗生前有三大恨,其一就是吐蕃时常滋扰边廷,其二就是小勃律反复无常,其三就是昭武九姓联合大食国攻破了大唐的碎叶城。
如今吐蕃和小勃律已经被灭,若是能将昭武九姓重新纳入大唐的版图,身为人子的李承乾可算是将太宗的三大恨全都报了,李承乾焉能不动心。
“你是说让大食国将昭武九姓的国土割让于我大唐!?”李承乾沉声道,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李义府忙道:“圣上正是如此!可以此与大食国谈判,其若应允,则两家罢兵休战,其若是不允,则兴兵讨伐!”
“好!”李承乾闻言,猛地站了起来,道,“李义府!朕若是将此时交由你去办的话,你可有把握!?”
李义府闻言,立刻摆出了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忠义模样,跪倒在地,道,“臣为国事,万死不辞!”
之前几日还在朝堂之上争吵不休的事情,似乎一下子随着李义府的变节而画上了句号,不过李承乾所求,显然并不是这么简单,昭武九姓,他自然要惩戒,可是这和灭亡大食,成为一代雄主,在他看来完全是两回事。
时至正午时分,武京娘带着太子李弘,临淄王李贤,大队人马浩浩****的开出了长安城,朝着杜陵的方向而去。
皇后出宫,这件事要是在以往,褚遂良那班老臣,早就跑到皇宫里去觐见了,不过这一次他们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皇帝派皇后去杜陵,所谓何事?
一想到这个那些老臣们的心里就不免激动了起来,如今朝中虽然表面上看着平静,可是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皇后不甘寂寞,要将手伸到朝堂上去,对这些人老成精的大臣们来说,焉能看不到,牝鸡司晨,这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若是这个节骨眼儿杜睿能回来的话,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武京娘带着李承乾的嘱托,离开了长安,不过她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如今朝堂之上,她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权利,那些新晋的少壮派,大多都是她推荐给李承乾的。
可是这部分权利,在武京娘看来还远远不够,远远无法保证她的皇后之位,以及李弘的太子之位,因此她必须掌握更大的权利,为他们母子两个找到更大的护身符。
武京娘原本是打算借助外戚的力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可是誰知道她的那些家人实在是太不争气,被她召入了长安之后,除了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之外什么都不会干,若不是她最后时刻下了狠心,将其一律贬谪出了长安的话,就是对她这个皇后的声誉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后来武京娘又接着提拔少壮派的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可是她还是太小看那班老臣了,那些经历了隋末战乱和贞观盛世的老臣们,根本就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而她提拔出来的少壮派虽然也能在朝堂之上给那些老臣找些麻烦,可最终还是无法取代那些老臣,成为大唐朝堂之上的绝对势力。
于是左思右想之下,武京娘想到了杜睿,杜睿有能力,有人望,最重要的是杜睿是她的姐夫,就利益而言,和武家应当是站在一起的。
武京娘大概也没想到当初是因为畏惧杜睿的能力,担心李弘将来没办法抗衡杜睿,她才怂恿李承乾将杜睿贬谪,可是天意弄人,现在她为了稳固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却又要将杜睿给请回来,做她的外援。
只不过武京娘的心里对这种事可没有把握,她不知道能否说动杜睿站在她这边,她虽然在李承乾的面前挑拨杜睿和李承乾的关系,但是杜睿对李承乾的忠心,即便是她,也从来都不怀疑,或者说那份忠心,杜睿是献给大唐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好办了,她的长子李弘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太子,当初杜睿不就是因为担心储位不稳,动摇国本,才拒绝为李治效力的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杜睿拉到李弘的阵营当中呢?
武京娘也正是因为心中有了这番盘算,才向李承乾请命,要亲自前往杜陵。
武京娘要来杜陵,杜睿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他虽然不知道武京娘为何要来,不过很显然,他并不欢迎这位大唐皇后。
“媚娘!皇后要来的事,你”
武媚娘并没有因为许久未见的妹妹要来,显得如何激动,相反她表现的十分冷静,武京娘在长安所做的一切,她自然也都知道了,虽然杜睿刻意隐瞒,但是有些事,想要隐瞒,是隐瞒不了的。
武媚娘一向心细如发,有的时候,在一些事情上的见解,尤其是政治上的,杜睿都要自叹不如,这才将她找来,商量一番。
“夫君!小妹这次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杜睿闻言一愣,接着笑道:“你自家的妹妹,如何会来者不善!”
武媚娘道:“夫君这般问,可是要考校媚娘,小妹在长安的一举一动,媚娘都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小妹居然会有这番野心!”
杜睿听了,心中不禁一阵腹诽:和你这个一代女皇相比,武京娘现在的所作所为有算得上什么。
杜睿现在满心只是盼着武京娘不要走她姐姐在历史上的老路,哪怕是做刘娥也要好过做武则天。
至少刘娥虽然有武氏之名,却没有武氏之恶,历史上武则天在上台之后,宫内外大臣结成联盟,企图推翻武氏天下。结果阴谋失败,武则天几乎把所有的人都投入监狱或处死,只留下了才女上官婉儿等极少数人。
跟武则天以恶治恶不同,刘娥是以善治恶。她没有处死密谋的人,而是贬斥了主要首领,量才起用其他的人,譬如李迪等参与密谋的大臣,做到君臣释疑、共事宋室。
宋太祖防止别人“黄袍加身”的削权政策巩固了新政权,同时埋下了咸口不言和言必伤人的危机,刘娥的人事政策感动了很多人,消除了这个危机。
武则天重用亲友,有“酒色财气”四关保护裙带。刘娥反其道行之。在一次封赏仪式上,刘娥让大臣们把自己的子女亲朋的名单报上,大家以为是要择优提拔,纷纷上报,名单列的长长的,能包括的全包括了。
刘娥把名单挂在自己的卧室,名为“百官公卿亲族表”。有人推荐某某当官,刘娥就查看那张表,除非证明有奇才,列入者基本不用。刘娥还搞了“约束子弟诏”,要大臣百官带头教训子女亲朋,奉公守法,对违犯者严惩不贷。不少大臣对此耿耿于怀,但刘娥的政策深得人心,取得了天下的信任,没人敢随意篡改旨意和搞土皇帝政策。刘娥时期,“政出宫闱”,却“号令严明”,当时的各级政府基本做到了有令必行、有行必果。
武则天显耀自己的势力和财势,讲究富丽堂皇;刘娥却保持自己在宫中最穷的地位,带头保持清廉。她的衣着打扮简朴,要的是神质高贵。她请自己的亲朋吃饭,从不使用皇家器皿。刘娥让皇帝和大臣们的宫女侍从个个都是华丽衣着和精心打扮,以此向邻国显示大宋帝国的繁荣昌盛,而自己的宫女和侍从却是个个素装淡抹。刘娥送给长公主等上了年纪的皇家女子珠宝帕首,以便她们在临朝和外出的时候不必为假发和容颜而发愁。一次,她的亲朋也要求珠宝帕首,刘娥回绝了。
在刘娥的影响下,丈夫真宗和“儿子”仁宗都不敢图享受,而是兢兢业业地做好治理天下的事情。例如,真宗能宽仁慈爱和抵御北方外族入侵,保证了天下太平和经济发展。仁宗能恭俭仁恕,有了旱灾水灾,他立在殿下,为全国百姓祈祷。
刘娥好象也动过称帝的念头。一次,她问参事鲁宗道:“唐武后如何主?”回答是:“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刘娥听了,沉默不语。有些庸臣试图向刘娥献媚取宠,例如,方仲弓奏表上疏,请刘娥象武则天那样建立刘氏宗庙。一开始,刘娥飘飘然,却有些犹豫不决,跟老臣商量,才放弃了这个念头,又一次战胜了自己。后来,程琳献上武后临朝图,称刘娥为当代武则天。刘娥立刻把图抛在地上,呵斥道:“我不能对不起前辈!我不是、也不想作武则天第二!”武则天为自己立了无字碑,不管后人如何评论,还是希望后人记住自己曾经是个号令天下的女人。史籍没有刘娥要为自己立碑的记载。看来,她是走了就走了,吃透了人生真谛。
武则天去世后,一切“颠倒颠”,旧制恢复。刘娥去世后,她在位时期的政策得到延续,以至于继承者仁宗被史书称为“圣主”。没有圣后刘娥,哪有圣主仁宗!刘娥不是完人,也有利欲薰心和听不进忠言的时候,有爱也有嫉妒、有善也有恶,但史籍对她的评语是“恩威皆浩**”。
杜睿现在也只能盼着武京娘即便再有野心,将来也要做刘娥,末做武则天,因为他实在是不想站在武京娘的对立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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