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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跟着来人到了李靖的大帐之中,此时帐中只剩下了李靖与李承乾二人,李靖端坐帅位,李承乾在下手相陪,见杜睿进来,李承乾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杜睿会意,只轻轻点头,便上前向李靖这尊大唐军神见礼。
“后学末进杜睿,见过卫国公!”
李靖看了看杜睿,颔首道:“你既于老夫面前,自称后学末进,当精通兵法!?”
杜睿忙道:“小子到也曾研读过,只是于卫国公面前不敢称精通二字。”
李靖摆了摆手,道:“这是在军中,不是学堂,没那么多规矩要讲,老夫临行之前,也曾听圣上说起过,此次北伐的大方略便是你提出来的,正奇相间,算无遗算,你倒也能称得上精通兵法精要了。”
杜睿躬身道:“谢卫国公夸奖。”
“只是~~~~~~~”李靖捻须沉吟道,“你的方略是好的,只是却也弄险,如今这阵势编排的这般大,几乎将我大唐精锐尽数安排于北地,若是突厥遣一直进率从陇西小道急进,直袭长安,便是不袭击长安,而从上县向北疾驰,于甘州处埋伏,断我粮道,似那时,我大军将如何自处。”
杜睿闻言,倒也不惊慌,回道:“圣上相问,小子不敢不答,只是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但小子毕竟年幼识浅,思虑不周,自有朝中诸位大臣拾遗补缺,况且武德九年,颉利便从陇西小道偷袭过,想来圣上已有安排,若是颉利从漠北绕到而行,人少无济于事,人多则必将惊动柴将军,想来当可保无忧。”
李靖闻言,心中不禁惊异,看着杜睿,顿时明白了杜睿心中所想,杜睿不是不曾想到这一层,只是不好全都说出来罢了,要是一个人当真算无遗算,那岂不是成了野狐精,况且一个人太精明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只是杜睿知道取舍进退之道,却也锋芒太盛,到底是年轻人,养气功夫不足,若是**的好了,则大唐多一将星,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恐非国家之福。
又说了几句闲话,李靖便先安排李承乾去帅帐旁的一处营帐歇息去了,杜睿也跟着告辞,回了自己的军帐。
刚用过晚饭,白天那军士便又到了,还是李靖相召,杜睿虽然心中疑惑,但仔细一思虑便明白了,定是白天当着李承乾的面,有些话不好讲,这才等用过晚饭,再将杜睿招去。
杜睿到了李靖的帅帐,见里面果然就李靖一人,手里正拿着一部书在看着,看到杜睿进来,伸手一指旁边的小座,杜睿躬身施了一礼,便过去坐了。
“老夫叫你来,你可知是为何?”李靖将书放下,突然问道。
杜睿心里明白,嘴上却说:“小子不知!”
李靖一笑,眼神别有深意的看着杜睿,笑道:“你这少年,在老夫面前还遮掩什么,老夫为什么将你叫来,你心里定然明白,只是不愿说破罢了,老夫观人无数,却唯独看不穿你,便是当年的圣上年轻时也未必似你这般多智。”
杜睿闻言一惊,忙道:“卫国公慎言,这话可是有些犯上了,若是传到圣上耳中,小子如何自处。”
李靖目光如炬的看着杜睿,朗声道:“你已经无法自处了,年轻人,一个人若是太蠢笨,未必是祸,一个人若是太聪明了,也未必是福,你年纪幼小,便已锋芒毕露,又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之人,他人一旦登入朝堂之上,定然前程不小,你又多谋善断,他日必多立功勋,到时赏无可赏之下,圣上该如何处置你?历朝历代但凡是功高震主者,有几个能得善终的!”
杜睿听着,绕是他两世为人,也不禁背生冷汗,细细想来,他确实过于锋芒毕露了,先是帮着李承乾处理了太仓一时,接着又平定左屯卫军哗变,此后更是协助李承乾练出了一支精兵,这次又将原本历史当中的北伐大方略率先提了出来,这等事确实不是他一个少年人能处理的了的。
似他这般允文允武之人,恐怕便是心胸如海的太宗皇帝也要不放心了,况且他如今这般年纪,便已然展露的如此不凡,长成之后,无论是太宗,还是李承乾恐怕都要担心无法钳制,想来还是自己意气用事,前段时间一切都太顺利,有些忘乎所以了,忘记了进退取舍自保之道的精要。
杜睿的神情变换自然躲不过李靖的眼睛,见杜睿理解了他的用意,李靖心中微微赞许,接着道:“你能看透这一点,以后当懂得如何取舍,有时藏拙也未必是坏事,为臣子者当秉持公正,一心为国,上报君王,下抚百姓,你如今虽是白身,然以你之才,他日定是要入朝为官的,到那时,你当紧记老夫今日之言,只要不党,不私,则可保无恙。”
李靖只是初见,便如此教导,杜睿心中也是感动,忙起身拜道:“小子谢卫国公指教,卫国公今日之言,小子当紧记。”
李靖点头笑道:“这便好,来!老夫纵横沙场多年,这全天下要是论杀人多寡,无人能比得上老夫,但你提出的北伐方略,便是老夫也要思虑多时才能像你那般完善,于兵法处,你也称得上精通了,你且来与老夫论论这为帅之道。”
杜睿闻言,心中大喜,他前世虽然精研各朝各代的名家兵法,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如今李靖虽说是要共论,其实是有心想要指点,杜睿自然不会不从。
这一老一少便于帅帐之内从《孙子兵法》谈到了《武经要略》,之后又说起了一些战例,李靖有心指教,自然也不藏私,让杜睿此前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也豁然开朗。
眼看着天色渐晚,李靖也收住了谈兴,方才杜睿自然大有所得,但是杜睿一些后世人的眼光也让李靖惊讶不已,特别是杜睿提出的特种作战,更是让李靖见猎心喜,恨不得这时间能慢些。
“承明!”相谈一番之后,李靖对杜睿的称呼也变了,“你能有此见识,也算得上是不凡了,老夫这一生,自少年从军,身上这身铠甲便不曾脱下,于兵法上,虽然不敢比前人,然也有所得,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
杜睿闻言一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喜拜倒在地:“杜睿拜见老师!”
李靖微笑颔首道:“老夫这一生收的徒弟也有一个半,一个便是李世绩,他虽然天资甚佳,然杀伐之气过重,虽然也得了我的真传,然于战阵之间,却未必能惯用自如,还有半个就是侯君集,他虽然几次三番要拜我为师,但是老夫看他私心过重,日后恐非国家之福,便没有答应,不过既便如此,老夫见他资质不错也曾指点过一二,算得上老夫的半个徒弟,这两个人都不能理会我兵法的要髓,承明!你今日既然拜我为师,当牢记,兵法的真正精髓不是与敌对阵之时,杀伐多寡,而是在于两个字,便是止戈,以杀止戈!”
杜睿闻言,忙道:“老师所言,学生紧记!”
李靖道:“还有一点,你当牢记,你我师徒之缘仅限于此次北伐期间,他日回得长安,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我们的师徒关系,你可记得!”
杜睿知道李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师徒关系,是为了保护杜睿,也是为了自保,原本历史上,李靖晚年就曾于李世绩交恶,后世人对此也诸多猜疑,现在杜睿才知道李靖与李世绩交恶为的就是让君王安心,细细想来,以李靖和李世绩的本事,他二人要是齐心一意,什么大事做不了,便是这天下~~~~~~~
“学生记住了!”
李靖见杜睿一点既明,笑道:“好!老夫此前一直担心,这多年征战总结下来的兵法,无人可继承衣钵,现在既然有了你,老夫此生也就无憾了,杜克明当真生的好儿子,老夫却是没想到,杜克明一生的才气居然全都生在了你的身上,只可惜杜构,杜荷兄弟两个,唉~~~~~~杜构不过中人之资,若是小心本分,倒也可以守得住家业,杜荷则颇多狂悖,学问却一塌糊涂,况且两人心胸狭窄,承明!日后杜克明这一脉可就全都要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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