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微笑少女

陈景落在711的咖啡柜台前疑惑，如果买了日式的纯黑咖啡会不会太苦涩，但是如果买韩式的拿铁，又会不会太甜，纠结了许久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从他身后伸出一只纤细白净的手臂，轻轻的拎起来日式那瓶。

“黑咖啡就好。”身后的女孩另一手举着一瓶果汁，“你还是无糖绿茶吧。”

“你还记得。”景落拘谨的笑了笑。那个女孩得到反馈后迅速走向收银台，景落叹了口气尾随而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

景落和女孩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人来人往，不远处一群小孩正在草坪上打棒球，看起来充满活力。他喝了一口绿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女孩也不开口，俩人就这么安静地喝着饮料。

“又是我先开口。”女孩笑了一下。“景落永远都这样。”

“你不说，我不问。”景落看了看女孩的侧脸如实回答。

“好吧，确实除了每次来麻烦你，似乎也没有干过什么好事情。”

“这次是什么？”

“看到那个小朋友了么？”女孩努努嘴，指向奔跑的一个，“5号。”

“看到了。”景落仔细观察了一会，那男孩跑起来非常重心不稳，像一个企鹅，但能看得出来非常努力。他俩安静的看完比赛，果不其然输了，但男孩所在的队伍似乎也没有谁想要去怪他，大家友好的互相握手，男孩似乎早就知道似的看向他俩，这个时候身旁的女孩挥了挥手。

“我该怎么称呼？”景落一边看着男孩走过来，一边偷偷询问。

“反正也是客人，就叫Kim吧。”女孩还是直视着男孩微笑，偷偷回答道。

“Kim…金？韩国人么？”

“现在是。”女孩一边回答，一边从口袋里摸出711买的巧克力和水递给已经走到身边的男孩，“喏，水用来解渴，巧克力是礼物。”

“谢谢Mona。”男孩的中文显然不是很流利，但不妨碍交流。

“比赛很精彩！”Mona举起大拇指。

“可惜我不太行。”叫Kim的小男孩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转向了景落，“这位就是陈老板吧。”

“是的。”Mona亲昵的挽着景落的胳膊，“我们陈老板可是最棒的，价钱也最公道。”

“Mona说是那就是吧。”Kim莞尔一笑。这个时候景落才看出来哪里不对劲，虽然Kim外表是七八岁的孩子模样，但是对谈间分明就是一个大人，表情更有种体面成年人恰到好处的交际感，景落确定了Mona说的没错，是客人了。

“陈老板，Mona跟你聊了吗？”Kim喝了一口水，礼貌的询问着。

“没有说太细，”陈景落调整心态，用成年人的方式回应。“Mona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只说有位客人托我处理一段记忆。”

“恩，那客人就是我。”Kim擦了擦汗水，“Mona讲过陈老板的信誉是非常好的，存储，销毁，购买各自有各自的流程，我这次是希望销毁一段记忆。”

“明白。”景落点点头。

“销毁的意思是除了你这位接受人之外，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包括我自己。”

“那自然。”

“对我而言需要做到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Kim又强调了一遍。

“请您看一下合同。”景落从挎包里翻出Pad，里面正展示了一份电子合同，“如果没有问题，直接签字就好，预付50%打入合同里的账户，顺利的话三天内我就去取，取完再付剩下的尾款。”

“保险呢？”Kim迅速的浏览合同。

“既然您是韩国人，那就烤肉店吧。”景落想了想回答。

“好的，合同和保险我都没有问题。但钱，我是没有办法直接支付的，毕竟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个小孩，Mona来想想办法吧，这一笔我们来另算。”Kim又看向Mona。

“我没问题。”Mona笑了，“我跟陈老板之间更没有问题。”Mona结果Pad，修改了合同上的支付方式。

“那就我跟Mona算完之后，三天内去取记忆。”景落再次编辑完合同递给Kim。

“再次感谢两位。”Kim用电子笔在合同上签了字，刚好身后的老师正在呼喊他集合，看样子棒球队要结束活动了，Kim又鞠了个躬，转身朝人群走去。

“Kim真是可爱。”Mona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那钱怎么处理？”景落垂头看着合同，自顾自的问。

“他另一个身份的账户里有钱，但是那个身份已经死掉了，所以我来做一个关系的手续，把钱搞出来再转给你就好。”Mona看着严肃的景落，还是用轻松的声音说道。

“好，手续费他来付。”

“哎呀哎呀知道了。”Mona长出了一口气，“肯定不能得罪你，不然我去哪里挣钱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景落猛抬起头，看见Mona的笑颜，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工作的事情总是情不自禁的…”

“知道了知道了，”Mona站起来原地跳了两下，“坐太久了脚好麻，那你就等我消息吧。”

“你住在哪？我送你。”景落也赶忙站起来。

“我今晚要睡机场。”Mona调皮的说道。

“又是不停就走么。”

“对呀，我这种是体力活，不像景落，是技术活。”

“我送你去机场。”景落打开手机准备叫车，却被Mona袖长的手指压住了屏幕。

“不用了，我还想再见一个朋友。”

“这样…好的。”景落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他觉得Mona眼中的自己可能看起来是有点失望的吧。

“真讨厌，还是这么冷漠。”Mona轻拍了他一下，“就不想问问我去找谁吗？”

“想！！！”但这句话景落并没有说出口，废话怎么不想，恨不得抢过她手机看看有没有联系人方式，照片，生辰八字，微信朋友圈好吗。

“你不说我就不问呗。”景落拼命的克制自己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嗯，有点失望但是还是说再见吧。”Mona身高170+，在人群中也是非常出挑的那种，景落跟她身高差并不明显，所以突然她笑眯眯的突然抱向景落，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空间。于是景落的双手尴尬的无处安放，只能停滞在空中。

“下次见面不用再纠结给我买什么咖啡了。”抱完松手的Mona还是轻松惬意的模样。“毕竟我的人生信条就是珍惜时间和惊喜。”

景落挥了挥手示意“再见”，Mona蹦蹦跳跳的甩着大长腿奔向了商圈。

上次见面，他买了日式黑咖啡，而Mona说苦涩，上上次见面他买了韩式拿铁，Mona却又说甜的会让她减肥白费，上上上次见面他买了果汁，Mona不好意思的说已经改喝咖啡了。不管是说出这些话，还是说出那些鼓励夸奖喜欢的话，Mona永远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轻松又惬意，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说出来的话一样，越是追随她的步调，景落就越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不说，我不问。”景落看着夜幕降临的城市，幽幽的开了口，闭上眼睛却又想起来微笑的Mona与他第一次见面，在高耸的大楼天台，Mona迎着月光正杀得兴起，满脸是血的她转过头来看着景落，笑靥如花，而那时候她是络新妇，一旦被这微笑的蛛丝缠上，拉去什么洞穴深处便再也看不见月亮。

“所以，你的香水味哪里来的。”还有比大晚上回到家里，推开门看见陈多多和梁栋蹲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更惨的事情吗？有，那就是还被梁栋闻出了因为跟Mona接触太久而残存的香水味。

“自己身上的臭味闻不到，香水倒是很有研究。”景落皱着眉头看着两个废物，径直准备回卧室。

“嗯，这个味道。”梁栋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蹦下来拦住了他，仔仔细细的闻了一下，“难道是那个黑寡妇回来了？”

“你闭嘴。”景落甩开这家伙，看向陈多多，“工作做完了么？”

“做完了。”陈多多脸都没转过来，还是聚精会神的看节目。

“做完了还不赶紧下班回家！”景落没好气的说，“看节目不会自己回家看。”

“我住的地方今晚断电三小时，正好错过。”

“那你明天看重播可以吗？”

“明天不还要工作么，我这是为了不耽误珍贵的上班时间。”陈多多趁机抓了一把梁栋扔桌上的零食塞嘴里。

“景落，我知道你说那个臭味是什么了。”梁栋的大脸突然横了出来，挡在景落视线前面。“是锈的味道，对不对。”

“知道了就注意一下，不要以为你闻不到别人就都闻不到。”

“对对，还是小多多闻到的。”梁栋兴奋地跳脚。

“什么！”景落挑了挑眉毛，“长工能闻到这个味道吗？”

“对啊对啊，很神奇吧，而且长工说跟她的山寨金属首饰味道一样，不信你闻闻，就她手上戴着的镯子味道。”梁栋继续兴奋地说道。

“喂，两位大哥，女长工本人我还在，也不是聋子，我听得到好吗？”陈多多烦躁的转过来脸看着这两个家伙。

“节目完了赶紧回家，也不看看几点了。”景落冷漠的终结了话题，哐哐哐的回屋里，把门重重关上了，还趁机反锁一声。

“每次都反锁门，真是，没有信任。”弹簧梁栋又跳回沙发上。

陈多多和梁栋继续保持平行视线的看着电视，陈多多的头保持视线慢慢倾斜，等接近梁栋肩膀的时候，小声说道:“我说，我能闻到那个味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反正我也闻不到，所以我不是无所谓，但是他，我就不好说了。“梁栋手慢慢抬起来指了指关上的门，哈士奇般的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