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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术士坐在铺满花瓣的柔软地毯上,旁边就是他即将迎娶的新娘。
女魔法师依然是一袭黑色。束腰裹胸的礼服拖着长长的裙摆,上面用金银丝线绣出沙漠之母的标记——一个半遮半掩的女人模样。女魔法师就跟这女人一样:
“就是到了现在,你也不愿意摘下面纱?”李欧说。
“你在着急什么,李欧?”爱若拉的眉毛弯了起来,眼睛眯着,像是月牙。她打趣地说道,“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吗?放心好了,按照某些地方的习俗,新娘的红盖头得在婚礼之后才能由她的夫婿亲手揭开。”
她说的是东方,陆月舞的故乡。李欧情不自禁地偏过脑袋看向外面:抬着轿子的是一群肌肉鼓胀的卫士。近百名侍从和女仆围绕着他们,再远一点就是更多全副武装的士兵组成的保护圈。他没看见女剑手,更加没有罗茜和学士小姐。她们都没跟来。他早该想起,她们都明确地告诉了他,她们不会来。是啊,她们怎么会来呢?李欧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没东西盖着头,”他只能专注于眼前,同时寄希望于今天的折磨能尽早结束。他只有在与女魔法师的明争暗斗当中才能暂时忘记困扰着他的琐事。尽管对方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何况你的面纱也更加不是红色。”
女魔法师淡金色的眼睛里透着戏谑的笑意,仿佛看穿了他之前的苦恼。“别总是在意颜色,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是吗?”她俯身过来,挑逗似的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对付男人嘛,总得钓起点他们的胃口,不是吗?”
“我对你没兴趣。”
“谁知道呢?”女魔法师轻笑着,“人人都是口不对心。没人例外。”
李欧并未否认。“你也是这样吗?”他反击道。
炼金术士清楚听见了女魔法师的嬉笑声。“你会知道的。”她语气轻佻地回答,“反正,很快了,不是吗?你要是想知道,今晚就行。”
然而李欧想知道的答案不是这个。她在回避他的诘问。“我怕你还没准备好,女人。”他的语言变得粗鄙起来,他在发泄无处宣泄的怒火。“你的神还得在一旁旁观你的放|**。”
女魔法师似乎并不为此生气。“别忘了你也会是当事人之一。”她说。
李欧忽然感觉自己就像傻子,绕来绕去,反而把自己也困在了里面。“那我们就走着瞧。”他气恼地说,“看谁笑到最后。”
“那我就期待着啰?”女魔法师斜靠在柔软的扶枕上,“反正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李欧没有做声。只因忽然之间他猛然觉悟:会笑到最后的既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是女魔法师,而是那个惹人生厌的丑陋魔神。他注定是赢家。他才是棋手。
☆
顺着两旁栽种棕榈树的宽敞大道,载着他们的轿子跟随在巴顿亲王与妮安塔的那顶敞篷的轿子后面出了城堡大门,一时间礼炮齐鸣,仿若雷声龙吼。
轿子缓慢前进,走下阶梯。两旁的街道上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挥舞彩色旗帜和手绢,发出叫声,把手指塞在嘴里吹响口哨。然而透过轻纱帷幔的遮帘,李欧看见他们的脸上却并无高兴的神色。他们眼里的恨意多过喜悦。
他认为一定是有士兵在他瞧不见的地方拿着长枪利剑逼迫着他们。“他们应该冲我扔鸡蛋的。”李欧说,“他们都快忍不住了。”
“巴顿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忍住。”女魔法师告诉他,“用不着我们操心。”
然而炼金术士担心的正是这个。就他所见到的而言,他们的冲动已经显而易见了。“我没见到刀剑架在这些人的脖子上。”他说,“这算不上保险。我好奇的是,那头肥猪究竟是怎么治理他的城市的。”
“肥猪?”女魔法师轻蔑地嗤笑一声,“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他是肥猪了,你觉得他还会治理吗?你知道一句话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就是这么干的。你不是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吗?他只知道享受。金钱,美人,以及权利。除此之外,所有他瞧不顺眼的家伙统统都被扔进大海喂了鲨鱼——”
炼金术士看着她那双得意的眼睛,冰冷地说道,“除了你。”
“还有我的客人。”她补充道。
“这就是你挑选出来的傀儡。”
女魔法师耸耸肩,“可以这么说。但我只是让他听我号令,残暴却是他的本性,即使魔法也无法更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接道。但是事实上呢?魔法有能力办到一切。她蛊惑的本事不逊色于夜魔女。谁会相信她的话?至少李欧不信。他只相信他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只知道,越是残暴的君王统治的国度,手无寸铁、饱受欺凌的百姓就越是渴望诸神的荣光。以使得他们可以寄希望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期盼神灵能挽救他们。富足无虞之人从来谈不上信仰,唯有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可怜虫才会乞求虚无缥缈的诸神。越是濒临绝境,便越能吸引到虔诚的信仰。
炼金术士撇了眼似乎掩饰不住眼中得意的女魔法师。她似乎不知道,物极必反的定律。
周围突然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打算绕城游行的轿子剧烈的左右摇晃。李欧紧紧抓住挂着纱帘的柱子,女魔法师则一下子扑倒在他的身上。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发生了什么?”她大声质问。
然而没人能回应他,周围已经乱作了一团。
男人们的怒吼,女人们的尖叫,还有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吞没了她的话语。“来人!”她叫道。“见鬼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侍从和女仆们早已先一步逃离这里,士兵们又背对着他们,在奋力阻挡拥上来的人群。
李欧面前直起了身子,当他瞧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忍不住讥讽,放声大笑。“看吧,这就是肆意妄为、向人们炫耀的后果。”
一群不知是谁组织的瓦利亚人毫无预兆地冲破了守卫的阻拦,冲撞巴顿亲王的轿子。他们手里拽着长长的鱼叉,抓着木棍,脸上全是陷入了疯狂的绝望。
士兵们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只能阻拦,但渔民们的愤怒很快勾起了更多人的怒火。“你们还在等待什么?还希望他会放过我们吗?这个肥猪只会吃我们的肉,吸我们的血!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还不如奋起一搏,就算是死,也要让他跟着我们一起下地狱!”渔民们的煽动让大多数人都想起了自己惨痛的经历。
毫无疑问,李欧绝对相信巴顿亲王干出了罪恶滔天的事情,罪状数不胜数。因为每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的脸上都有着同样深入骨髓的仇恨。他们呐喊着,发泄怒火。士兵们的防线节节败退,最后只能竭尽所能地蜷缩在轿子旁边。
然而他们所乘坐的轿子在剧烈的倾斜当中,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女魔法师一声尖叫,摔倒在李欧身上,她的眼睛近距离的与李欧对视着。短暂的接触里,李欧发现了她属于女人那一面的惊恐和不安。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李欧忽然意识到。
“放开我!”女魔法师偏过头,在他的怀中使劲挣扎。
她的身材的确玲珑有致,然而炼金术士连一点暧昧都不想与她发生。
女魔法师几乎就在他松手的刹那从地上一跃而起,似乎在竭力逃避自己的慌乱。大街上,巴顿亲王的轿子已经被掀翻,他看见妮安塔跟巴顿亲王被保护在士兵组成的围墙当中,然而丧失理智的人正在试图朝他们这边冲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李欧在混乱的叫喊声中竟听见了巴顿亲王声嘶力竭的怒吼。“杀了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经过短暂的迟疑,片刻之后,士兵们举起了武器,随即,杀戮开始了。
一个男人首先被砍倒在地。他的胸膛被长矛刺中,紧跟着被另一名士兵削掉了脑袋。鲜血犹如滚烫的喷泉淋在了周围每一个人身上。浓烈的血腥气仿佛唤醒被人类用理智压抑的野性。每一个人都更加疯狂起来。亲王的残暴反而适得其反。
男人们对士兵的刀剑视而不见,他们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任由刀剑长矛贯穿他们的身体。而他们则好似不知疼痛的尸体,将士兵们紧紧抱住,张开牙齿凶猛的撕咬,势必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在他们之后,是源源不断的人潮。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统统无所畏惧,拣起地上的武器,向着士兵们砍了去。
“你想到了什么,爱若拉?”李欧冷笑着说,“我只想起了庞贝德卡尔。”他跳出垮塌的轿子,朝着前面走去。“你的自满让我觉得好笑。你永远只配讨好恶魔,永远都不会懂得人类是什么模样。他们不会如你所愿。”
李欧用法印开辟出一条艰难的路径,然而片刻之后,他就察觉到魔力仿佛海啸铺天盖地,在他们的头顶像是即将垮塌的天际,雷云翻滚,闪电肆虐。
“统统停手!”女魔法师头一次发怒地咆哮起来。“我命令你们,停下来!”
然而,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就连李欧也身不由己地陷入其中。他尽量不去杀死这些平民,只让他们失去反抗之力。但是好意与善举也不会唤回他们的理智。
“停手!”女魔法师放声尖叫。她终于失去了耐心。
然后雷云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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