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画笔下的公主

第十九章 画笔下的公主

我跟着月妃的花轿走进正门,那伶俐的丫鬟将我安置在一个侧房,我记得这里,在断月桥偏侧里,自我出生,便一直空着,听说以前曾居住过一个宫女,是月妃身边的人,月妃死后,她身边那些宫女便都散了开去,分别被派到别的娘娘身边,我懂事的时候,听了月妃娘娘的事后,出于好奇,试着找过一些曾经服侍过月妃的老宫女,可是,竟然一个都没找到,那些人不是病死了,便是失踪了,竟一个也没留下。

而我从塔克尔拉氏的千年古墓返回皇宫后,以星箬的身份被安置在月妃曾经居住过的静月宫里,遇到了丫鬟慕儿,她的母亲便是月妃身边的宫女,若不是隐藏的好,肯定也不会在月妃死后又活了三十多年,可是,即便如此,她在已近垂暮之年却依然被皇后发现,终是难逃一死。

虽然是偏房,可是依然整洁明亮,我在偏房里等到晚上,嘴里的酥麻感觉渐渐淡了,我试了试,可以自如的说话了,便悄悄打开门,刚一开门,一眼望见断月桥上红彤彤的一片光,直冲天幕,红光中人影攒动,我吓了一跳,忙轻轻掩上门,只露了一个脑袋,仔细打量着。

原来那些红光便是红烛,断月桥上站了无数的宫女,都手捧红烛,队伍从断月桥一直延伸到静月宫门前,我知这是父王迎娶娘娘的最后一道仪式,那些红烛依然是九百九十九支,不等一支燃尽,马上再换上一支,一直到天明。

我想到现在的皇上,我的父王,此刻正在静月宫里与月妃缠绵,不由得想起了我的母后,湘妃娘娘,心里有些惆怅,其实在这三十年前,我的母后也不过是几岁的孩童,尚且不谙男女之事,我这担忧真是多余。

我在侧房里提心吊胆躲了几天,期间月妃身边那个伶俐的丫鬟每天都定时端了饭菜给我,她虽然对别人甚是凌厉,甚至对月妃都敢横眉立目,却不知为何,每次面对我都是轻柔娇羞,小女儿态毕露,我心知她拿我当男人看,必是已经对我动了心,却又不知如何跟她说,我又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担心丹公公不知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将我灭了口。

这一日晚饭后,我在房中百无聊赖,索性拿了书架上的画笔胡乱涂鸦一番,我笔下画着,脑袋却是乱糟糟,一忽想起了洛臣,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寻找过我,找不到我又会不会心急;一忽又想起了父王与母后,不知他们在三十年后的皇宫里可安好,那恶毒的皇后有没有又找母后的麻烦!

我想想画画,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我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断,应了一声,一边放下画笔,目光停留在刚完成的画上,吓了一跳,原来我不知不觉竟临摹了一副画师千尘笔下的星箬出来,只差一个:“千尘作画于正耕七年卯月五日子时三刻”的落笔了,我心念一动,补上了一行小字,举起来,迎着油灯的光线一看,这俨然便是三十年后洛臣从宫中偷出来的那幅画了。

我正发呆,突然一阵香风拂过,手中一空,画被人抽走了,我转过身,便看见了那个俏丫鬟南春,我刚刚只顾着出神,没留意到她已经进来了,此刻扫了一眼画中的星箬,嘟着嘴巴道:

“这人是谁呀?生了一副桃花眼,恁地讨厌!”

我轻笑道:

“不过是信手画来的,我也并不认识!”

她兀自沉吟不语,嘟着嘴巴,满脸的线条都直直的竖起来,上面清晰的写着两个大字:吃醋!

这醋吃得可真是太没味了,日后她若知道我是女儿身,不知会作何感想,是会释然,还是尴尬难当呢?

她举着画,端详了半晌,突然道:

“这画既然是你信手画来的,也没什么特殊意义,莫若就送了我吧!”

我笑道:

“你喜欢就拿了去吧!”

她三下两下便折了起来,揣入怀中,这才抬头道:

“娘娘要见你!”

月妃身穿明黄色绸缎长裙,外面披了一件西瓜红的小披肩,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白皙清秀,可是,这雍荣华贵的外衣包裹着的,却是一个憔悴不堪的躯体。

看我进来了,她轻声说道:

“看你长的文文弱弱的,怎会随了丹公公那恶人?”

我环顾四周,见屋子里除月妃与我之外,只有南春一个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身份,月妃已经看出了我的顾虑,轻声道:

“南春是我的人,不碍事的,有话但说无妨。”

我看了一眼南春,咬了咬牙,一伸手,便将头上的髻拆了开来,刘海飘落下来,我看见南春惊讶得苍白了的脸,她捂着嘴朝后退了一大步,我心有不忍,又不知如何是好。

月妃则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颤声问:

“你……是樱箬?”

我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

“是我,钗儿,我是樱箬!”

她欢呼一声,小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过了半晌,还好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兀自惊得啊啊的叫着。

我有千千万万的疑问,刚一开口,两个人同时发声:

“你怎么在这里?”

相视一笑之后,我正要将自己这番不堪的遭遇向钗儿倾诉一番,一转头,突然看见南春,她满面绯红,双眼含泪,正定定的望着我。

我在心里长叹一声,避开她的目光,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一时之间觉得极其尴尬,她却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大声说道:

“樱箬姑娘,你可有兄弟?”

我怔了一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却自顾说道:

“你若是有兄弟,哪日定要想着带来见见我,姐姐已经有了归宿,我一个人可孤单着呢!”

她刚说完,月妃便掐了她一把,斥道: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大个姑娘了,说话总是没遮没拦的,你羞不羞!”

我一愣,饶是钗儿极为平易近人,可她也毕竟是皇宫里的娘娘啊,这南春也太没规矩了。

钗儿看出了我的想法,轻声道:

“樱箬,南春是我的表妹,她肯陪我进宫,完全是为了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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