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土人叛军率先动了,从未经历过战事的狄仁杰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其实何止是他,就连那些临时征召从军的将士,都不禁手心出汗,他们来澳洲道原本只是为了某一条生路,何曾想过要在战场上拼杀。

可是这短短数年之间,澳洲道上几经叛乱,烽烟四起,原本一个世外桃源,现在全都乱了套。

最开始,狄仁杰下令扩充军备的时候,这些唐人移民还有些抵触,毕竟谁愿意去过那刀头添血的日子,可是没办法,想要保住他们现在的一切,他们别无选择,土人若是胜了,占据了新奥城的话,他们现在的一切可就全都没了,不单单身外之物保不住,说不定还要丢了性命。

如今澳洲道上,狄仁杰是主官,可他不通兵事,只能将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岛上唯一挂衔少将的骁骑将军杨道,杨道出身飞虎军,是上一次和杜睿来澳洲平叛之后,被杜睿留下的。

“狄大人!叛军攻过来了,末将请大人和夫人移驾,为末将掠阵!”

杨道小心的劝说道,说是让狄仁杰和卢娜掠阵,其实无非就是担心待会儿战在一处的时候,狄仁杰和卢娜的安全无法保证。

当初杜睿离开澳洲道的时候,将这一州兵事都交给了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狄仁杰出了危险。

可是狄仁杰却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摇头道:“杨将军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可本官乃是澳洲道的巡阅使,又是北奥州的刺史,如今澳洲局势糜烂,本官愧对朝廷,愧对恩师,如果此时只顾着个人安危,让将士们拼杀的话,如何面对天下人,本官就在这里,和那些土人叛军决一死战!”

杨道闻言,面色不禁有些为难,道:“狄大人!战阵之间,刀枪无眼,如果狄大人有何损伤的话,末将就无颜面对大帅了!”

杨道曾跟随杜睿征伐吐蕃,又曾在与大食的较量中,在杜睿的麾下效力,但凡是在杜睿麾下效力过的,他们对杜睿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大帅,在他们心中杜睿的名爵,并不值得他们敬重,他们敬重的是杜睿的战功,是杜睿那个大唐军神的身份。

杨道知道狄仁杰是杜睿门下的爱徒,杜睿离开的时候,又曾经特意叮嘱他,要保护好狄仁杰的安危,若是狄仁杰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岂不是有负杜睿的重托。

狄仁杰还是不答应,只是摇头道:“杨将军!你不必再说了,《大唐律》有明文规定,丧城失地者,杀无赦,本官既然是这一道的主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和将士们在一起。”

狄仁杰在杜睿门下,学的就是法家,对《大唐律》自然知之甚深。

“本官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看着将士们杀贼,你们杀得越多,本官就越安全!”见杨道还要再劝,狄仁杰的面色一沉,道,“好了!无需多言!快快整军备战!”

杨道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狄仁杰了,只好吩咐狄仁杰的亲兵卫队:“待会儿打起来,你们要照顾好狄大人的周全,要是狄大人有何差池的话,本将军饶不了你们!”

亲兵卫队闻言,轰然应诺。

杨道纵马奔驰到了军阵之前,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声喊道:“大唐忠诚的将士们,证明你们勇武,忠诚的时候到了,我们前面是十余万澳洲叛军,他们意图颠覆大唐在澳洲道的主权,意图将我们大唐从澳洲道驱赶出去,你们说,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两万余人齐声高呼,声势震天,大地都在跟着颤抖,正在发起冲锋的土人叛军都不禁为之一愣。

“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当中有人曾经历过无数的战阵,有人只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无论如何,你们都是大唐的将士,大唐将士的职责是什么?”

“守土安民!保家卫国!”

杨道大声呼喊着说道:“好!守土安民!保家卫国!现在到了兑现你们承诺的时候了,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生国死!我死国生!有我无敌!大唐万胜!”

士气随着唐军将士的呼喊声,猛地起来了,杨道见状,将手中的宝剑朝着土人叛军的方向,猛力向下一挥:“有我无敌!大唐万胜!杀~~~~~~~~~”

一个杀字,惊天动地,在这一刻,两万人的唐军骑兵竖起了长槊,操控着马缰,战马四蹄飞溅,一个加速,疯狂的朝着正在冲杀的土人叛军杀了过去。

狄仁杰没有躲避他的责任,在将士们冲杀出去的那一刻,他也跟着杀了出去,卢娜见状,担心狄仁杰的安全,连忙招呼着亲兵卫队,紧跟了上去。

“隆隆!”

炸雷似的蹄声响起,仿佛一片垂地的乌云飘来,黑压压的,看着就让人压抑。一片人潮马海,对着土人叛军涌了上来。

正在冲锋的土人叛军见唐军突然冲杀过来,顿时也是一愣,那些毛利战士不曾见过马这种生物,见状非但不害怕,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些外来人真是太蠢了,骑着那东西,哪有两条腿,跑起来稳当,看他们待会儿怎么摔下来。”

“等他们冲过来,我们一定要杀个痛快,不但要杀他们,还要杀他们骑着的东西,然后一并吃掉!”

“看他们瘦巴巴的,也没什么嚼头!”

“你可真是太蠢了,他们瘦是不假,可是他们的人多啊!这么多人,够我们吃的了!”

毛利人在后世都是有名的食人族,他们不单单吃敌人,就连自己的同族也吃,他们认为吃掉对方,对方的力量就会转嫁到他们的身体里,而且被吃者,也不会心怀恨意,他们会认为,被吃掉之后,他们的灵魂也会跟着进入那个吃他们人的身体里,然后融合在一起,获得新生。

毛利战士看着冲过来的唐军,一个个都快要流口水了,更是信心十足,无不是欢天喜地,嘴里发出“嚎!嚎!”的声音,冲得更猛了。

毛利人不害怕,那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和唐军交过手,可是欧翁可不一样,他见识过唐军的厉害,见唐军的骑兵已经发动了冲锋,心中顿时一惊。

看着唐军骑兵冲锋起来,如同雷霆一般,又如同海潮一般,欧翁甚至生出了逃走的念头,他到了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之前打得那么顺利,一个个外来人的村寨,乌堡,灰飞烟灭,让他觉得外来人不过如此,到了今天他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外来人计划好的,他们想的就是将自己引出中澳,引出大沙漠,然后围歼。

不然的话,此前从来没见过外来人的骑兵,今天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

“真腊首领!真腊首领!”

欧翁大声呼喊了起来,他知道再向前冲锋的话,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结局,他不敢去想,因为那一切都太可怕了。

真腊正冲的高兴,他喜欢奔跑,喜欢在旷野之上追击猎物的感觉,原本他还以为外来人看到他们发起进攻会逃走,谁知道对方不但不逃跑,反而朝着他们迎了过来,这让他大喜过望,脚步更快了。

这时候,真腊突然听到了欧翁的声音,连忙回过头去,看着欧翁一脸紧张的神色,大笑道:“我的朋友,你和你的族人最好再快一些,不然的话,等到我们杀光了那些外来人之后,他们的一切可都归我们了,这可是我们事先说好的,你可不能反悔!”

欧翁闻言,真想骂出声来,他倒是恨不得真腊把所有的外来人都杀光才好,那样的话,就省的他在费力气了,而且他对外来人带来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兴趣,就算是全归了真腊,他也不会心疼。

可问题是,可能吗?

欧翁紧赶慢赶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在大声喊叫:“快!快下令,让勇士们投掷标枪和飞去来器,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

真腊一愣,道:“现在!这太远了,根本就不可能伤到外来人!”

标枪和飞去来器当然不可能伤到对方,因为唐军现在还不在射程之内,但是他们这些土人叛军却已经到了唐军的射程之内了。

“嗡!”

一阵弓弦的鸣响,直刺人的耳膜,让毫无防备的真腊直皱眉头,忍不住掩住了耳朵:“这是什么~~~~~~~~声音!”

真腊转过头的时候,直接愣住了,在这一刻,他只觉得太阳都被遮蔽住了光芒,天地之间,一片漆黑。

天上那密密麻麻的东西是什么?

真腊很想问问,但是那强烈的压迫感,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嗓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

这种压迫感越来越近,真腊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胆怯,只知道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散开!”

真腊大声呼喊着,可是已经太晚了,唐军骑兵在奔袭之中的第一轮箭雨,已经射了出来,只可惜,精通骑射的唐军实在是太少了,只有不到万人的规模,虽然压迫感大,但是杀伤却很一般。

“噗!”

“噗!”

“啊!”

利剑刺穿身体的声音,以及惨叫声不绝于耳方才还在欢天喜地冲锋的土人叛军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惊恐的打量着四周围,这是那些侥幸未被箭雨射中的人,而他们看到的场面,让他们这些不曾经历过大战事的土人,全都愣住了,紧跟着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恐惧,那些被钉在地上的同族,那些已经被射成了豪猪的同族。

特别是那些毛利人,此刻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了来到这座大岛,他们乘着木船漂洋过海,几经辛苦才到了这里,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就不停的与外来人作战,从昨天开始,又累了一天一夜,累死累活的到了这里,原本以为可以轻松的击垮外来人,却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下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跟见了鬼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冲啊!”

“杀啊!”

唐军将士见土人叛军的攻势受阻,顿时士气大振,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挥着横刀,一转眼的功夫就冲了上来,手中横刀对着那些呆立在原地的土人叛军就狠狠砍了下去。

“快,杀!杀那些外来人!”

终于有土人叛军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大声惊呼了起来,紧跟着越来越多的人清醒了,开始用他们手中的木矛,石斧,进行反击,也有的挥舞着缴获来的金属武器,开始对敌。

土人叛军到底人数众多,单单是拥挤在一处,就好像一面坚固的墙一样,是一个天大的阻力,能很好的阻挡唐军骑兵的进攻,唐军的势头虽然很猛,却是一时难以穿透敌阵。

真腊是个幸运儿,方才唐军的三轮箭雨,居然没有一支射中他的,而他四周围还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

“首领!外来人的军队,被我们挡住了!”真腊部族之中最为强壮的勇士在真腊耳旁大声的提醒着。

真腊闻言,猛地惊醒过来,看过去,果然见唐军的骑兵都被挡住了,双方已经陷入了一场僵持之中,顿时心中大喜。

“外来人!你们的人没有我们的多,你们的马再能跑,又怎么样,现在一样冲不进来。只要你们跑不起来,就是你们的死期,受死吧,外来人!杀啊!”

真腊大声呼喊着,就冲了上去,受他的鼓舞,毛利人也都兴奋了起来,自以为挡住了唐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心惊胆跳。

只见后队唐军的陌刀骑马疾冲而来,来到了最前面,飞身下马,端着陌刀,对着蜂拥而上的土人就狠狠的劈了下去。

陌刀沉重异常,狠狠劈砍之下的力道不需要说的,至少有好几百斤。土人都是血肉之躯,大多赤身**,根本就没有铠甲可以护身,当然就算是有,又能如何,再怎么坚固的铠甲也挡不住陌刀的劈砍。即使能挡得住一刀两刀,也是挡不住七八刀十来刀,即使能挡住一把两把陌刀,也是挡不住上千把陌刀的劈砍。

在陌刀开路之下,土人的前队很快就崩溃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渐渐的形成。

“杀啊!”

缺口一出现,唐军将士顿时士气大振,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海潮一般冲进土人的人群之中,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阻挡。

让唐军的骑兵失去激动能力,是土人最大的依仗,一旦失去,土人叛军就好像失去了最有力的屏障,难以阻挡唐军的冲杀,只得节节败退,然而,不管他们退到哪里,都有唐军从后杀来。

更要命的是,陌刀手开始组成陌刀战阵了。

为了把战力发挥到最大,狄仁杰和杨道精心谋划,他们都知道当初杜睿西征西域的时候,在龟兹城下,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当初杜睿把唐军所有的陌刀手集中在一起,让他们形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大食军突围,现在狄仁杰和杨道有样学样,虽然他们手中的陌刀手不过千余人,但是就是这千余人,以陌刀之威,以陌刀战阵之威,一旦投入战场,对土人来说,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陌刀手一个个到来,先是组成十来人的小队,挥着陌刀砍杀。边砍杀边靠近,很快就变成数十把陌刀一队。再后来就变成了上百把陌刀一队,再后来就是数百把陌刀一队,到后来就是上千把陌刀汇集到了一处。

以陌刀的威力,一旦成百上千,那威力不需要说的,具有山崩地裂的威力,陌刀手所过之处,必是一地的碎肉。

上千陌刀组成的战阵,那威力就更大了,在土人的人群之中肆意横扫,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

“拦住,拦住。”

土人何曾见识过这样的阵势,不过他们的确悍勇异常,特别是那些毛利人,不愧是天生的战士,在真腊的指挥下,虽然节节败退,却是没有慌乱,那些小部族的首领也在大吼大叫,想要抵挡住唐军的进攻。

他们的想法非常美好,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只见土人士兵拼死力战,也是挡不住,不得不节节败退。

论身体素质,土人先天就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他们身材高壮,力大无穷,虽然没有锋利的兵器,没有坚固的铠甲,可是凭借着蛮力,居然也能和唐军将士拼斗一番。

只可惜,人的力气并不是当真无穷无尽的,他们总有力竭的时候!

“蠢货,用力用力,挡住那些外来人,你们都没有力气了吗?”真腊见根本就挡不住,气的大声咆哮起来。

“首领,你冤枉我们了,我们跑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就累得半死,哪来的力气。”一个毛利兵士听到真腊的咆哮,很不服气的分辩起来。

真腊一愣,他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确已经奔走了一日一夜了,而且还是他怕了唐人移民跑了,不断的催促加快速度,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大的错误。

真腊此刻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迎敌不成,恐怕就算是想要逃走,也难了。此刻真是悔不当初,答应了欧翁的请求,漂洋过海,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好了,只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他的故乡了,还要搭上这么多族人的性命。

欧翁也跌坐在了地上,他只知道唐军的战斗力惊人,却没想到厉害到了这个地步,他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反叛。

然而眼前的唐军,还不是他们最大的危机,真正要他们命的,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就在战场不远处,杜学武和他率领的五千骑兵还在等待着,等待着出击的最好时机。

“杜大人,我们为何不立时进攻?”一个掌军校尉很是不解的问道,“狄大人已经和那些土人纠缠在一起了,虽然我军占据上风,可是土人毕竟太多了,要是这么彼此消耗下去,对我们极为不利。”

杜学武闻言,笑道:“现在还不急,那些土人叛军奔走了一天,肯定很累了,再让他们打上一阵,体力消耗就更加严重了,到时候我们再突然杀出去,你说结果会怎样?”

杜学武虽然自幼习文,可是毕竟常年在杜睿的膝下,接受杜睿的教导,兵法武艺虽然比不得当世名将,却也不逊于常人,他自然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决策。

正在此时,一骑哨探前来禀报:“杜大人!狄大人和杨将军已经与敌激战两个时辰,格洛族长所率部民也已加入战斗,然土人兵多,双方已经陷入僵持!”

杜学武闻言,连忙起身道:“传令,集结!”

命令一传下,五千早已经蓄势待发的精兵开始列阵,很快,阵势一成,气势惊天。

杜学武骑着骏马,来到阵前,扫视一眼大军,大是满意,道:“将士们!前面就是战场,狄大人和我们的袍泽弟兄已经把土人的主力吸引住了。经过两个时辰的厮杀,土人早已疲累不堪了,这正是我们进攻的良机,杀光土人,剿平叛逆!”

杜学武自打被杜睿留在澳洲道的那一天起,就承袭了杜睿的治理之策,对待土人一向宽厚,极力安抚,为了试验他的政策,为了安定土人的民心,他甚至给予了土人选举权,可是他得到的是什么,他给了那些土人权利,但是那些土人却用反叛来回报大唐。

杜睿当初离开的时候,杜学武口口声声的说会在澳洲道干出一番大事业,可是现在,澳洲道比之杜睿离开之时更加糜烂,杜学武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因此杜学武深恨土人,恨不得将其斩尽杀绝。

“杀光叛贼!”

杜学武军令已下,唐军顿时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冯立,你率领你部掩护我们的左侧。令狐峰,你掩护右侧。”杜学武大声下令。

“遵令。”两个掌军校尉齐声领命。

杜学武跟随杜睿身边修习多年,对兵事虽然不精通,但也熟习,更何况他一直都是个聪明人,纵然心中愤恨土人反覆无常,却也不会因仇恨就失去了冷静,该怎么安排,他非常清楚。

“杀!”

杜学武一马当先,五千大军如同海潮般朝南涌去。

战场上,双方还在鏖战,真腊见识了唐军骑兵的冲击力之后,已经放弃了逃走的打算,他们毕竟只有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唐军的骑兵。

打定了主意之后,真腊当即下令,和唐军决一死战,他们毕竟人多,虽然疲惫,但是土人的身体素质可不是假的,凭借着蛮力,倒也能和唐军打个平手。

正杀着,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雷鸣般的响动。

欧翁第一个反映了过来,回头看过去,只见尘土飞扬,蹄声如雷,顿时大惊失色:“真腊首领!外来人的军队,是外来人的军队!”

“你说什么?我们的身后是外来人!?这不可有,绝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到我们的背后去了!?”

“真腊首领!千真万确,在这里,只有外来人才有马!”欧翁大声肯定一句,道:“真腊首领,你瞧,外来人的骑兵正朝这里杀来呢。”

真腊顺着欧翁手指的方向一瞧,果然,只见唐军象海潮一样汹涌着扑了过来,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这~~~~~~~~~他们怎么做到的?他们是怎么到了我们的身后的?难道他们得到了神明的护佑不成,会飞天遁地!?”真腊此时也是想不明白了,一脸的迷糊。

“真腊首领,那些外来人好狠的心肠。”欧翁知道今天恐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哭丧着一张脸,道,“他们这是要将我们都杀死在这里啊!”

真腊闻言,顿时怒火中烧,大吼道:“欧翁!你这个懦夫!难道这样你就打算认输了吗?我们为了你的族人,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如今你却胆怯了,你这个懦夫!懦夫!”

欧翁被真腊一骂,也清醒了过来,看着真腊道:“真腊首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真腊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大声道:“还能怎么样?决一死战!”

土人们也都知道,他们今天要是不拼命的话,都要死在这里,再投降,只怕外来人也不会接受了,因此,一个个也都拼了命,在真腊的带领下,朝着唐军就扑了过去。

可是他们这样一味的拼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唐军在杜学武的指挥下,对着他们就杀了过来,拉成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准备把土人叛军分割包围,与狄仁杰里应外合,先要吃掉一部分。

瞧这情形,若是唐军成功,至少有一半土人叛军会被包围,一旦被包围,杜学武率领的五千精兵,再加上狄仁杰和杨道率领的一万余唐军,还有格洛组织起来的土人盟军,里应外合之下,这些土人叛军绝对会被干掉。

真腊虽然想与唐军决一死战,但他能做到部族的首领,倒也不是个蠢人,眼看着唐军就要将他们的一半兵力包围,狂热的脑袋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此刻就算是在此拼杀,也无济于事,倒不如~~~~~~~

真腊当机立断,大声下令:“撤!撤出去!”

他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如此做,冲不远处的唐军,大吼一声:“邪恶的外来人,你们休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们的!”

真腊喊完之后,就大声呼喊着让士兵突围,跳出唐军的包围圈,整军再战,这是他们眼下最为紧要之事,已经加入战场的杜学武当然看得明白,哪会让土人叛军得逞,指挥唐军从后追来。

将土人叛军尽数歼灭于此的好处,这是不需要说的,谁也不会错失这一良机,因为一旦让土人叛军逃了,到时候他们钻进大沙漠,谁也无法找到,到那个时候,恐怕这场战争就要纠缠下去了,唐军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从后追杀。

“休要让叛军逃走!”杜学武也是看得清白,指挥唐军从后压迫而来。

真腊见唐军有追了过来,突然一把拉住了欧翁,满脸怒色道:“欧翁首领,我们来到这里,全都是为了你们,现在到了你回报我们的时候了,方才激战的时候,你和你的部民只顾着躲在后面,回避外来人的杀戮,现在你去挡住那些外来人,给我们整军备战争取时间!”

欧翁一听,顿时腿都软了,他知道要是去阻挡唐军的话,会是什么下场,但是看真腊那凶狠的模样,他知道要是不答应的话,恐怕先要死在真腊的手上,只得硬着头皮应允。

真腊不愧是毛利人的首领,冷静下来之后,他浑然不惧,指挥麾下的士兵朝外撤,毛利人也不愧是天生的战士,身体里的潜能完全被激发了出来,虽然战况不利,却是一点也不惊慌,沉着应战,再有真腊的指挥,有条不紊后退。

可是杜学武可不会让真腊轻易的逃走了,绕过早就没有了战心的澳洲土人叛军,又朝着真腊率领的毛利军队围了过去。

此刻狄仁杰所部也将眼前的土人叛军剿杀殆尽,正要朝着逃走的叛军追击,却发现一大群战战兢兢的土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狄仁杰正要下令冲杀,却被一旁的卢娜拦住了。

“夫君!他们只不过是听了欧翁的鼓动,才与大唐为敌的,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狄仁杰闻言一愣,这时追上来的格洛也跟着说:“女婿!让我去劝降他们吧!给他们一条生路!”

狄仁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他虽然恨土人反复无常,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追杀逃走的土人,要是与眼前这些叛军交战的话,肯定要耽搁时间,到时候杜学武那边可就危险了,他们毕竟才五千人。

“好吧!你去试试,我只给他们一盏茶的时间,如果不投降的话,我会引军杀光他们~!”

格洛急匆匆的去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婿虽然性情温和,但是也被土人的反复无常给激怒了,要是这些叛军不识抬举的话,估计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格洛骑着一匹马,到了土人叛军的跟前,大声道:“你们都不要再反抗了,快快放下武器投降,我的女婿已经答应了我,只要你们肯投降,就不会杀你们了!”

原本以为必死的土人叛军闻言,顿时一愣,紧跟着心中大动,毕竟要是能活着的话,谁会愿意去死,可是唐军真的会信守承诺吗?一时间也是犹豫不决。

欧翁见状,急忙大声道:“不要听他胡说,他是我们当中的败类,他早就投降了外来人,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外来人的首领!你们要是听他的话,到时候肯定必死无疑,外来人一定会杀光我们的!”

格洛闻言,怒道:“欧翁!你这个哈格达部落的毒蛇,都是因为你,才死了这么多人,大家都不要相信他,唐人最守信用,将他抓起来,送给唐人,我的女婿一定会赦免你们的罪责,要是再犹豫不决的话,唐军就要进攻了,到时候你们都要死!”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土人渐渐的心动了,看向欧翁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欧翁见状大惊,转身就要逃,可是他有能逃到哪里去,刚一转身就被身旁几个哈格达部落的战事给抓住了。

“你们这些混蛋,我是你们的首领,你们居然敢背叛我!”

格洛见状,也走了过来,看着还在挣扎的欧翁,叹息了一声,对着其他的土人道:“好了!放下武器,原地待着,等到打完仗,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部落去吧!唐人不会为难你们!”

土人闻言,看向格洛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

既然眼前这数万土人投降了,狄仁杰立刻催动人马,朝着逃走的真腊等人追了过去。

真腊万万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唐军就冲破了欧翁的阻击,又追了上来,他们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更何况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马,他身为毛利人的首领,这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不胜数,就没有让他绝望过,眼下这情形就让他绝望了,他非常清楚,一旦被包围了的话,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剩下的这几万毛利战士将会遭到灭顶之灾,若是在这里将部族的战士损失殆尽的话,恐怕他们生存的岛屿也将得不到安宁了。

想到全军覆没的可怕后果,即使以真腊的胆识也是一阵阵心惊肉跳,不得不呼天抢地了。

“神啊!难道你当真抛弃了我们吗?”

真腊知道他信奉的神明救不了他们了,要想活命就只能靠自己,狠了狠心,命令所有的毛利人反冲击唐军,与唐军进行肉搏战。

真腊的勇气可嘉,他见识了唐军弓弩的威力之后,知道自己这一方根本无法抵抗,干脆就让部下与唐军搅在一起,纠缠在一起,不能分开,就可以阻止唐军的弩阵发威。除非狄仁杰心狠,心狠到可以进行无差别射击,不管是唐军还是毛利军队,一起射杀。

狄仁杰看的分明,当即下令:“拉大包围圈,用弓弩射击!”

紧跟着真腊就看见了终生不能忘记的一幕,这一幕太诡异了,太震憾了,让人心惊肉跳。

上万弩矢织成一张巨网,从四面八方,对着他们就罩了下去,凡给射中的毛利兵士无不是飞到半空。在空中,他们还身舞足蹈,如同跳太空舞似的,大叫大嚷,惊恐异常,如同见了魔鬼。可以想象一下,数千人在空中飞舞,手舞足蹈,大声惨叫,那是什么样的情景?

这还不算,还有更惊人的在空中发生。凡给弩矢射中的人不仅飞到空中,他们的身体还出现一个个巨大的血洞。那是被弓箭贯穿的缘故,毛利人没有护甲遮身,羽箭要射穿他们的身体,轻而易举,弩矢强劲的力道把毛利士兵的身体洞穿不说,弩矢还一掠过,继续向前射杀。由于速度过快,身体上的窟窿未被鲜血填满,能透光,可以看见一束束光线从窟窿中透出。下一瞬间,这个窟窿为鲜血填满,鲜血迸溅,飞溅的鲜血如同水龙头似的,溅得老远。

离得远的人是过足了瘾,在他们眼里,只见空中突然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血花,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妖艳。

一朵两朵,几十朵这样的血花不算什么,只是让人惊奇罢了。问题是,这不是数十朵,而是数千朵,同时绽放,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这是一幕奇观!让人震憾的奇观!

有些毛利兵士同时被几枝弩矢射中,也有弩矢射中好几人的,不管是哪种情形,他们都会在空中飞舞,朝后飞。若是一枝弩矢射中几人的话,就是串了人肉串,只见一串人在空中飞舞,在空中尖叫惨嗥,说不出的诡异。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这些被射中的毛利兵士堆在一起,组成了一座尸山。生机未绝,有的毛利兵士虽死,仍是在抽搐,尸山不住晃动,仿佛这些还魂了似的。

这一幕,不单单是毛利人震惊无比,就是唐军也是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为别的,因为他们都是平生头一遭见到如此震憾的一幕。

毛利人震惊不用说了,因为他们还从未遭到如此强有力的射杀,要他们不震惊都不行。

唐军之所以震惊,在于他们平生头一遭见到。大唐虽然灭国数十,发生的战争是华夏历史之最,再也没有一个王朝如大唐这般战争这么频繁,他们也经常用箭阵杀伤敌军,可是其他的敌人都有护甲遮身,就算是被射中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但是毛利人赤身**,完全让弓箭的杀伤力发挥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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