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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蟹你够了!MD!」
河面**起一圈圈波纹。罗茜看着它们碰撞河堤之后,又激起了阵阵涟漪。她踢下又一枚石子。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被水波绞碎,泛着破碎扭曲的黯淡的昏黄。一如她的心情,杂乱无章,充满了使她厌烦的味道。
我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她弄不明白,并且毫无头绪。为了一点琐事就心中恼怒,发着她不曾有过的脾气——不是以往汹涌的怒火,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可耻的逃避,甚至还打算就此远远离开。我这算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该那样,现在这么做也不对。他们一定在寻找我,到处奔波,穿过大街小巷,询问每一个可能见过她的人。他们一定会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白皮肤的女孩,琥珀色眼睛,火红长发,看上去就像一团火焰般热情?”她忽然记起,炼金术士曾无数次对她这么说过。他现在……一定也是满头大汗吧?不知怎地,她的心里突生一阵快意。她摇着头,将这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他可是受了伤啊,她告诉自己,不停地告诉自己,我该回去照顾他。
然后,她又对自己说,时间已经不早了,罗茜。这就该回去了。但是她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朝相反的方向迈出。她拖着有些迟疑的双腿拐进一条小巷。她离流水宫殿越来越远。她却连回头看一眼都忘得一干二净,她低着头,沉默且不肯停歇地往前走着。
空气潮湿温暖,出奇的平静。四周的低矮石屋淹没在黄昏的柔和光晕里。夕阳与阴影就像一对孪生儿。经历了最耀眼的金黄,光线开始变得黯淡,阴影不断拉伸、延长、像瘟疫般疯狂地蔓延,直至吞没整条街道。
女法师漫无目的地沿着河道前行,走进一条泥土混合石子的巷道。歪歪扭扭的木屋间或地立在爬满青苔的石屋中间,几个锈迹斑斑的薄铁片招牌在风中摇晃着吱呀作响。几艘长舟从她的旁边驶过,船公发出一声声吆喝;在另一边,酒馆与青楼的灯光越发明亮,劣质啤酒与刺鼻的汗臭以及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吵闹的声音一道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她难以忍受地皱起了眉头。然而在前面的一座石桥上,十来只流莺站在桥头,衣着暴露地冲着桥下驶过的长舟卖弄身姿。只要船夫抬起头,一定就能瞧见她们的裙下风光。罗茜越发觉得无法忍耐这里的肮脏,心中积郁的怒气几乎要满溢而出。
“嘿,小姐。”一名黄褐皮肤的男人走了上来,拦住了她。他满脸麻子,套着一件灰蓝色的亚麻衬衫,身后还跟着三四个跟班.他们每一个人怀里都搂着一只流莺,满是油腻的手在对方身上粗鲁地胡**着,惹得那些女人满面|潮红,恶心地低喘。“要来喝一杯吗?我请客。”麻脸男人邀请道。
女法师冷冷地盯着他,“金色龙舌兰,狭海红霜,列奥火舌,这里都有?你请的起吗?”
“当然。”男人毫不犹豫地说,“我都品尝过。”他大言不惭,吹着牛皮。“可是这里不卖这些,但是宝石海湾的青梅酒绝不逊色,小姐不来尝一尝吗?”
酸涩,发苦。罗茜怎么会忘掉它的滋味?它的味道就像是她的心情一样。“不用。”她语气生硬地拒绝。“留给你自己喝吧。”
“这怎么能行。”麻脸男人不依不饶地快步又绕到了她的面前。“别走呀,小姐。既然是喝酒,当然是人越多才越有气氛。必须得有美女相伴,才能人人尽形啊。”
她的手指在抽搐。“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挡我的路。”
“别发怒,小姐。”麻脸男人打了个手势。他的跟班立即散开,将罗茜围在当中。那几只流莺嬉笑着走到一旁,一边谈论着一边瞧着女法师,眼睛里充满了某种敌意与蔑视。“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就一杯罢了。”他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向女法师走近。
“拿开你的狗爪子!”罗茜厉声喝止。
“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还当自己是什么清纯的千金小姐吗?”麻脸男人哈哈大笑,炫耀着他的床间经历。“告诉你,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我也睡过。她们还没有勾栏的女人清纯——虽然一副不可侵犯的丑模样,但是她们疯狂起来就连强壮的角斗士也顶不住。你也一样吗?‘千金大小姐’,或者,‘女爵士’?”
罗茜冷声说,“我应该割下你的舌头。”
“咦?”麻脸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以为你会尖叫起来呢?”
女法师的指尖仿佛在弹奏琴弦。她冷笑着告诉对方,“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可是尖叫的人不会是我。”
麻脸男人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又向罗茜伸出了手。“那会是谁?”
陡然出现的橘色火焰之光盖过了夕阳的余晖。翻卷吞吐的火舌舔舐|着麻脸男人的脸。他一定不会觉得这炽热的温度比流莺的舌尖美妙甜蜜。尖叫声像是嗅到了鲜血的虎鲨,一个接一个响起。流莺们飞快地逃离,慌不择路的路人互相推搡,鸡蛋和番茄落了一地,土豆和洋葱咕噜噜地直接落入河中。长舟或是加速,或是掉头,结果在桥底下撞成一片,统统绞在了一起,再也没法分开。船夫和客人只能躲在石桥下面瑟瑟发抖。
“巫、巫师!”麻脸男人惊恐地叫道。他的跟班早就一哄而散。他畏惧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手撑着身体,一点点朝后挪动。“尊贵的小姐,我,我不知道……”
“听见了吗?”罗茜斜视对方,露出讥讽的微笑,“我想你知道答案了。”
“是,是的。”
他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一股尿骚|味忽然格外刺鼻,麻脸男人的裤裆湿掉一大片。罗茜感到了恶心与厌烦,“滚,马上就滚,离我远远的。”她恼怒地大吼。
麻脸男人如蒙大赦,唯恐她改变了主意。
罗茜忽然觉得兴致全无,将火焰掷进水中。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害怕我,都把我当做了洪水猛兽。没人能与我好好地说上一句话。她垂下了手臂,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大醉一场。就像……就像她第一次遇见炼金术士的时候一样。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这个令她生厌的街道,甚至她才走下那座石桥,又有一人不知好歹的拦住了她。他没看见自己的行径吗?那团火焰,就像她心中的怒火一样随时都会爆炸。
“小姐,要来喝一杯酒?”对方问道。
同样的搭讪方式,同样的拙劣手段。她在心中讥笑,打算抬脚离开,将对方视而不见。我该回去了。她下定了决心。就算被别人恐惧,被别人敌视着,也会有人支持着我,安慰着我,给我勇气。我真是太蠢了。她终于意识到。然而女法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竟然跟上了对方的脚步,竟然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他浑身上下笼罩在灰褐色的厚长袍里,大大的兜帽挡住了他的面容。他不会热吗?她一边想到,一边却跟着对方走近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她有些不安,但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脚步,甚至很快,她觉得对方一定能信任,她坚信对方不会害她。不过是一杯酒而已,不知道是什么酒呢,竟会藏在满是泥污的小巷里面?
她没能找到那瓶**的毒酒。
罗茜跟随着陌生人穿过了小巷,拐了几个弯,然后她恍然发现他们竟已到了海边。涨潮的海浪翻着白浪朝他们扑来,很快就淹过了他们的脚踝。她感觉自己的靴子完全陷入了柔软的海沙之中,而且越陷越深。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向海洋坠落。
不管你是谁,我要离开这儿。她在心里大声怒吼,奋力挣扎。可是她张不了嘴,也没法身体,连脚趾都没办法弯曲。不安与恐惧以比海浪更快的速度疯狂地涌了上来。即使面对那只操纵整整一支亡灵大军的巫妖,她都没有感觉到这如此可怕的心悸。
女法师歇斯底里地凝聚魔力,大声念动咒语,召唤狂风,召唤火焰。她呼唤异界生物,呼唤恶魔。但统统没有用。她好像被关在了不见天日的漆黑笼子里,所有的魔法都离她而去。她在黑暗的囚牢里瑟瑟发抖,她不禁想起了地下的水牢,那间冰冷无光的囚室。
可是在那里,有那么一个人陪伴她,拥抱她,亲吻她,让她坚持到了最后。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要回去。李欧,我需要你。她在黑暗里哭泣,然而求饶与祈祷均没有用。纯粹的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区分,也没有时间的概念。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助她只感受过一次——唯一的一次——让她丧失自信的那一次,让她一度丧失施展魔法的信心的那一次。
她囚禁起来的绝望挣脱了枷锁,彻底吞没了她。“李欧。”罗茜无助地叫道,然而她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她的最后一道希望之光破灭,然后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雪黎•费德米拉•罗茜•罗耶•希尔梅耶尔。”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谁在叫我的名字,叫出了我的全名。她尝试着动了动眼睛,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从黑暗中挣脱。她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引诱她前来的陌生人。此时他已经取下了兜帽。
“奈——奈哲尔——是,是你……”她的惊喜变成了无边的恐惧。
“我们又见面了。我本以为我们永不会再见面了。”对方说道。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海潮已经涨了上来,海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脖子,然后下一秒,一个海浪彻底将她吞没。她的世界彻底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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