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结束

宋讯很快就找到了离酒吧不远处正招手拦车的李云云，他把车停在她面前，劝她上了车，那个时候云云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已经起了杀心。

也许是生气，也许是真的下了决心，在李云云要求下宋讯带他去了陆一鸣的出租屋，她甚至表态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宋讯委婉的表示了同意。李云云嘟囔着一边敲门一边大喊陆一鸣的名字，陆一鸣当然不可能起来给她开门，宋讯从车里找到了备用钥匙，帮她开了门，李云云还来不及打开屋里的灯，就听见了门在身后关上并且反锁的声音，然后自己头上直接接了一击，昏了过去。

酒醒了之后的人看着屋里的狼藉，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抱着全身是血的李云云，他觉得非常痛苦，一开始他也仔细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爱意会变成杀意，直到他脑子里涌上来一个想法，先处理尸体，陆一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开车带着云云找到了一片森林，他挖了一个坑，把她放了进去，一边填土一边哭，陆一鸣觉得自己又悔恨又内疚，但是更多的是害怕，甚至还有一点不愿意接受的释然。云云死后的日子，陆一鸣觉得可怖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比如杀过人的负面情绪无法排解，更要命的是还想再来一次，于是他选择了报警。

但是报警后他又开始后悔，其实这些是可以弥补的，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这个大脑里告诉运转起来。于是陆一鸣调度残存的意识找之前的肉体出来顶罪，然后拿到云云的大脑，再让肉体自杀，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以及新的女朋友。

事情到这里已经讲完了，景落又回到了起点。

“陆一鸣，这不是你的错。因为没有控制好意识，被宋讯的主人格反噬，不管是云云还是后续这些受害人，都不是你的本愿。”景落已经慢慢绕过那个老人，直接走到正面与他四目相对，面前这张脸老态龙钟，跟那个自诩为作家的文学系少年再无半点联系。

“好像已经过完这一生了。”老人疲惫的说道。

“因为意识里的时间流逝程度不一样，可能现实时间才一年，但你会觉得像经历了几十年。”

“陈老板，能不能杀了我？”老人突然请愿。

“我希望你能赎罪。”景落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像我说的那样，带走宋讯，消除异类，接受惩罚，然后重新开始，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对不起宋讯。”老人嚎啕大哭起来，“如果不是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景落继续劝慰。

“不，你不知道。”

“人不是你杀的，是宋讯。”

“不，是我杀的！”老人呜咽着说道。“我埋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后来我带走了云云的大脑，残存的记忆告诉我了，她是被活埋的。”

“不是...”景落还想再说却被老人打断了。

“你知道死不了有多痛苦吗？我在监狱里上吊，疼到窒息，然后失去意识，我以为我死了，但我又在宋讯那里醒过来了，我试了无数办法却怎么都死不了...“

“所以你就这么一步步躲到这里来了。”景落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吭声。

“让我死吧。”老人恢复了平静，坚定而真挚的看着景落，景落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的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从SEN消失之后，他再也没有呼唤过执法者，但是这一次，实在是不是他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了。而在房间里的那个哈士奇刚刚抬起了准备扇耳光的手，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办，先给几耳光看看能不能疼醒，他是真的这么想的，没想到还没打下去，自己就听见了声音，转眼也来到了森林里。

“哟，看样子还活的好好地，没死呢。”梁栋看着景落，松了一口气，这下不会被局里骂了。

“轮到你了。”景落并不想搭话，指了指老人，“这是陆一鸣。”

“好说，你因为涉嫌杀害人类被捕了。”梁栋走过去，虚空一抓，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枪，“不要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会反抗的。”景落不耐烦地看着这个聒噪的家伙，“我现在要建立联系了，我们先分开宋讯和异类。”

景落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森林，找到了那个埋葬的位置，只见土壤慢慢分开，仿佛有生命一般自行移动，李云云的脸和身体慢慢浮现。

“你不是要赎罪么。”景落走过去一把揪起老头拖到尸体边，“现在我们来处决，执法者请你开枪。”

“你疯了吧。”梁栋露出惊恐的脸。

“只有执法者才能让同族永远死亡，我没办法杀他。”景落面无表情的说道，“快开枪。”

“他都没有反抗，我...“

“我们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吗！”景落提高了声调，“快点！”

梁栋咬咬牙，扣下了扳机。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子弹在空气中停住了。

“李云云被活埋的事情，不是你自己发现的吧。”景落看着老人以及停住的子弹，继续说道，“你到底是无法接受错手杀人，还是无法接受别人的爱呢？”

景落转过头去，不远处的森林里又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宋讯，他已经不是小男孩了，而是成年人的模样。

“不要杀他。”宋讯缓缓走过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把我带走吧，请放过他。”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就算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也不知道彼此的心事，李云云不知道陆一鸣的爱，陆一鸣也不知道你的。”景落又回头看了看陆一鸣，“这样纠缠下去对你们谁都没有好处。”

“我跟你们走，什么惩罚也好，死掉也好都无所谓。”宋讯坚定的看着景落，却完全不理陆一鸣。

“其实你比他更有天赋，我们带走这个废物，交易我去跟上面申请取消，你夺回自己的身体，这才是happyending吧。”

“我已经死了。”

“一个死不了却想死，一个还活着却说自己死了。”景落笑起来，“那你跟我走吧，反正我也懒得做文书工作。”

梁栋已经对这些事情完全傻掉了，连景落示意他去做接下来的事情都没有意识到。

“喂，说你呢，不安定的人格赶紧带走啊。”景落轻踹了这呆货一脚，梁栋赶快把手掌放在了宋讯的额头上，宋讯缓慢的开始消失，终于到不见。

“现在把森林外边的东西全部抹杀掉，”景落看了一眼梁栋，梁栋一副明白的样子点点头。于是森林从地上缓缓升起弧光，仿佛一个透明罩一样把这些保护起来，紧接着外面狂风大作，风卷残云，当一切平息的时候，森林外面惨白无一物。

“陆一鸣。”景落叫了一声始终没有吭过声的这个人，“你的肉体已经没了，接受惩罚然后再重新开始。”

“不要毁掉那个人好吗？”陆一鸣终于开口说话，“陈老板你这里还是可以赎回记忆的吧，我可以再拿回来吗？”

“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是以什么条件，什么样的心再找回来。”

“有朝一日我会再还他一个人生。”

“那你的赎罪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