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不行!妾身绝不同意!绝不同意!”

澳洲道都督府,杜睿的卧房内,这里曾经是客房,冯毅曾经住过的房子,杜睿是不会进去的,虽然冯毅背叛了大唐,甚至要除掉他,但是冯毅终究是他的弟子,睹物思人,杜睿也不免伤怀。

宝钗平安无恙,夫妻久别重逢,应该是高兴的日子,但是如今这里却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争吵,准确的来说,是宝钗在和杜睿一个人吵。

杜睿回房之后,就将自己的决定对宝钗说了,和意料之中的一样,宝钗在得知杜睿居然要将杜学武留在澳洲之后,立刻就出言反对。

宝钗看着杜睿,她简直难以相信,杜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在杜睿的身边已经二十多年了,一直以来,她都绝对杜睿是一个对家庭,亲人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可是今天杜睿居然要将刚刚才十五岁,尚未成年的杜学武留在这个地方。

宝钗不曾经历唐军与土人的大战,但是她却也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满了危险,将杜学武留在这里,她如何能够放心,杜学武虽然不是宝钗的亲生儿子,但是宝钗因为对杜睿的爱,将大观园内的每一个孩子,都看得比自己亲生的更重。

“夫君!妾身求你了,不行!真的不行!绝对不能讲学武留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他还那么小,一旦出了事,夫君该如何向伊莎贝拉妹妹交代,夫君伊莎贝拉妹妹抛弃故国,跟随你到了大唐,她什么都没有了,膝下就学武一个儿子,你~~~~~~你怎么忍心!”

杜睿当然不忍心,澳洲道是个什么情况,他比宝钗更为了解,叛乱虽然被平息,土人虽然被安抚,但是现在的澳洲道依然就像个巨大的火药桶一样,一旦处理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也就是说,将杜学武留在这里,那可是随时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但是,杜睿已经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他对杜学武这个儿子的期望很大,甚至高过了他的长子杜学文,杜学武不单单志向远大,而且他的思考方式,他的价值观更是让杜睿欣赏,他希望杜学武能够成才,而一个孩子就算是天分再高,终须磨练,不然的话如何能够达到期望的高度。

杜睿想着,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道:“宝钗!仲辅已经加了冠礼,他已经是大人了,身为大唐子民,身为我杜睿的儿子,他有义务为这个国家效力!”

仲辅是杜睿方才为杜学武取下的表字,从这个表字当中不难看出,杜睿对杜学武确实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能成为大唐的辅弼之臣。

宝钗却不愿意听杜睿说这些,争辩道:“就算是加了冠礼又怎样!学武才十五岁,他还是个孩子,夫君你将他留在这里,难道就不为他的安全担心吗?夫君!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一个儿子在澳洲道的话,你可以将学义,学桢他们两个选一个留在这里,他们都是学武的哥哥,如果当真要为国效力的话,他们最为哥哥更是责无旁贷!哪怕是将学理换来都行!就是不能将学武留下!”

杜学义和杜学桢是宝钗为杜睿生的儿子,在杜睿的子嗣当中排行第二和第三,两个人是双生子,和杜学武同岁,至于杜学理,则是宝钗为杜睿生下的第二十一子,如今不过九岁的年纪,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

杜睿看着宝钗道:“宝钗!你方才说学武还小,难道学义他们就不小了吗?而且学义和学桢两个根本就不是出仕的料,他们的志向在书法和绘画上,而且天分极高,将来必成大家,你将他们带来这里,那是害了他们!至于学理,他不过九岁,能做什么大事!”

杜学义和杜学桢在杜睿的众多子嗣当中,是最为另类的两个,对功名利禄完全不上心,按理说,他们虽然是滕妻所生,可是毕竟是杜睿的次子和三子,身上也有当年太宗皇帝蒙荫的爵位,可是对国家大事,功名利禄却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对书法和绘画极为感兴趣,杜睿也就投其所好,细心**,如今兄弟两个在书法和绘画上虽然还尚显稚嫩,但是已经隐隐有大家风范了。

父母总是期望儿女能成才,有所作为的,杜睿自然也是一样,他记得前世曾看过明代作家冯梦龙的《醒世恒言》,其中有一段话一一种田不熟不如荒,养儿不孝不如无。

清代林则徐还曾提出了让儿孙自强自立,不能有所依赖的主张。他写了训子对联曰:“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损其过。”

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训子联”最感人肺腑:“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诗人这首绝笔联抒发的爱国主义精神,与岳母给岳飞刺背上刺:“精忠报国”相映成辉。

清代诗人蒋心余有教子联曰:“宝贵无常,尔小子勿忘贫贱;圣贤可学,我清门但读读书。”他将这幅对联挂在祖宗牌两旁,要子孙孙永远记取不忘。

后世的教育家陶行知很重视对孩子的教育,他常劝孩子要少年勤奋学习,莫误好时光。他写了一首训子联曰:“人生天地间,各自有秉赋,蹉跎悔歧路,为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多少白发翁,寄语少年人,莫将少年误。”

这些情真意切的教子对联,底蕴厚重韵味长,或提导为人处事,或勉励勤奋求学,或促其养德积善,皆给后人树立了典范。少年儿童天真自然,犹如一张白纸,染于黑则黑,染于红则红。这话值得人们认真深思和细细品味。

对自己的子女,杜睿同样寄予厚望,平日里的家教也极为严格,毕竟中国是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一直以重视“家教”著称于世,古往今来的人们教育子女要修身明德,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

杜睿前世也曾在书中看到过无数教子的故事,诸如诸葛亮教子“志当存高远”,诸葛亮一生为国为民,克己奉公,为后人树立了楷模。他教育子女要有远大的志向,五十四岁时给八岁的儿子诸葛瞻写了著名的《诫子书》,这既是诸葛亮一生经历的总结,更是他对子女的要求:“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告诫子女想要成为有道德修养的人,首先要静心静思,不断修身和自省;要自我约束,不放纵自己,培养高尚的品德和节操。不做到淡泊功名就不能有明确坚定的志向;不做到清心寡欲和心灵的洁净就不能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实现理想需要不断学习知识,只有静心、刻苦才能学到真知,没有坚定的意志就不能成功。

诸葛亮对子女寄予着厚望,他的子女后来都淡泊名利,忠心报国,为国家社稷做出贡献,这正是“宁静”、“致远”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还有宋代寇母教子“修身为万民”,北宋寇准自幼丧父,家境清贫,全靠母亲织布度日,寇母常常于深夜一边纺纱一边教寇准读书,督导寇准苦学成材。后来寇准进京应试,得中进士。喜讯传达家乡,而此时,寇准的母亲正身患重病,临终时她将亲手画的一幅画交给家人刘妈,说:“寇准日后必定做官,如果他有错处,你就把这幅画给他!”

后来,寇准做了宰相,为庆贺自己的生日,他请来了两台戏班,准备宴请群僚。刘妈认为时机已到,便把寇母的画交给他。

寇准展开一看,见是一幅《寒窗课子图》,画幅上面写着一首诗:“孤灯课读苦含辛,望尔修身为万民;勤俭家风慈母训,他年富贵莫忘贫。”

这赫然是母亲的遗训,寇准再三拜读,不觉泪如泉涌。于是立即撤去寿筵。此后洁身爱民,秉公无私,成为宋朝有名的贤相。

还有杜睿最为记忆犹新的徐勉教子,梁朝时中书令徐勉,一生身居高位,他严于律己,行事公正而谨慎,节俭不贪,不营置家产。平时所得的俸禄,大都分给了亲朋中的穷困者和贫苦百姓,因此家里没任何积蓄。他的门客和老朋友中有人劝他为后代置点产业,他回答说:“别人给子孙留下财产,我给子孙留下清白。子孙如有德能,他们自会创家业;如果他们不成材,即使我留下财产也没用。”

徐勉经常教导子女要重品行操守,他曾写信告诫儿子徐崧说:“我们家世代清廉,所以平常日子过的清苦。至于置办产业这件事,从来就没有提及过,不仅仅是不经营而已。古人说:‘把整筐的黄金留给子孙,不如教他们攻读一门经书’。仔细研究这些言论,的确不是空话。我虽然没什么才能,但有自己的心愿,幸得遵奉古人这个教训去做,就不敢半途而废。自从我身居高位以来,将近三十年,一些门人和老朋友都极力劝我趁有职有权时见机行事,购置田园留给你们,我都拒绝未采纳。因为我认为只有将宝贵的清白遗给后代,才能让后人享用无穷。”

果然,徐勉的子女后来都成为远近闻名的贤士。

可以说家庭教育的特点是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由于孩子的可塑性大,所以对其品行的教育尤为重要。对于一时不能明白的道理,他们在实践中逐渐都会接触到,只有正确的引导才能使其走正。为人父母,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子女,其实不管给其多少财物都是身外之物,只有教其重德向善,才是为其长远和未来考虑,才能使其真正受益,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明辨是非,选择正确的人生之路。

杜睿也是如此,相对于子女的才学,杜睿更为看重的是杜睿的德行,至于他们的将来,杜睿家资巨富,倒也不曾想过让他的子女将杜家的门楣光大,因此平日里在教导子女的时候,也是以疏导为主,子女对什么感兴趣,他就教什么,例如杜学文好武,杜睿便将自己的一身武艺,悉心传授,更教导兵法,至于杜学文将来能否成为一代名将,杜睿倒是从来不去想。

他一向都坚信,儿孙自有儿孙福,树大自直,如果因为他对子女的期望,给孩子们造成负担的话,反而不美。

宝钗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是做大事的,不过她倒也从来不曾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出将入相,只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宝钗也就由得他们去了。

见杜睿反驳了自己,宝钗显然也知道杜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杜学武留下了,深色不禁更是哀戚,道:“夫君!你只想着让学武在澳洲道磨砺一番,将来好做大事,可是你可曾为伊莎贝拉妹妹想过,她可就学武一个儿子啊!如果学武在澳洲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你让伊莎贝拉妹妹怎么办!?”

杜睿闻言,心中也是一叹,他岂能没想过,他知道伊莎贝拉对杜学武的爱,可是杜学武资质极高,志向远大,杜睿实在是舍不得就此耽误了。

“我想伊莎贝拉会明白我的,正如仲辅自己方才所言,如果一生都在我的羽翼保护之下,他难成大事,纵然是有再大的志向又如何,不经历一番风雨磨砺,将来充其量也就是个富家公子,只能靠着杜睿的余荫过活!”

杜睿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他前世曾在媒体上见过的那些官二代一样,仗着自家老子的威风,狐假虎威,为非作歹,作恶多端。

杜睿前世也并非是一个仇官的人,仗着自家老子权势,胡作为非的官二代的产生,当然也是多方面的,因为中国自秦汉以来,就是一个家天下和官本位的国度,官僚占有最多的社会资源,也占据着社会最多的荣耀。

中国的“官本位”思想可谓是源远流长。“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这些在小时候耳熟能详的励志口头禅,实际上是“官本位”思想的真实写照。

但是同时,官僚也是政治的主导者,政务的操作者,所谓以吏为师,国家的富强,社会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官员的优劣,也依赖官僚制的效率。按官僚制的自身逻辑,这个制度,必须不断地从平民中汲取新生的优秀人士,以保证官僚制的效率,维持国家的稳定和社会的良性发展。所以,历朝历代,官员的选拔,一直都是政治制度的核心问题。

但是,中国又是一个以家族为核心价值的国度,官员和他的家族是利益攸关的共同体,做了官的人,有义务给自己的家族,当然包括后代带来好处,由此造就一种对权力、官位、官员的崇拜和敬畏,进而导致长官意志、权力至上观念和依附意识的盛行。对部分掌握着公权力的官员来说,利用自己手中特权,可以名正言顺地安排自己的子女进入,并充分利用“隐性”的特权和潜规则,以多种方式帮助自己的子女发展。

平心而论,在一个正常的职业世界中,如果官员们没有特权,没有区别于其它社会群体更高的福利、地位和权力,那么,人人都能够平等享受社会职业所带来的生活乐趣,“官二代”子承父业也就不可能演变成一种“仇官”的社会心态。只有当“官二代”的成长,成为一种破坏社会公平和法治精神的官场体制或官场形态的时候,它才会触及社会最敏感的政治神经,并饱受舆论的指责。

杜睿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将来成为那样的人,甚至从一开始,他就在努力的改变这种现象,虽然说,一个国家,应该改变官本位的状况,逐渐把官本位变为民本位。

但是,在没有改变之前,政府绝对不应该强化这种时代的传统。即使仅仅出于保证从平民中汲取人才的需要,出于社会稳定的需要,也必须下大力气保障社会上升渠道的畅通。不至于让平民的精英,因没有上升渠道,永沉下僚,因而心生怨恨。而保障平民精英上升渠道的唯一办法,就是以国家之力,确立一个官员选拔的制度,并严格执行。同时,用制度保障一定比例的平民子弟的晋升。

从后世的世界各国来看,为了保证公民的机会平等,在法律上禁止政府机构中的裙带关系,以及官员为亲属开后门,建立官员回避制度成为一种普遍的做法。

如美国联邦法律禁止联邦官员雇用任命、推荐或提升自己的亲属到该官员所控制的任何机构或部门工作。它对“亲属”一词的解释涉及公务员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叔舅婶姨、侄甥、岳父母、婿媳、姻兄弟姐妹等。

印度等国法律也有类似的规定。在公务人员的聘用及其晋升方面,在公务员的报考上,这些国家也没有对官员子女特殊照顾或网开一面的做法,相反,必须经过严格的考试或考核,使一批优秀的人才进入政府部门,保证国家机关内部的纯洁,则几乎成为大多数国家的共识。回避制度的建立有利于消除政府内宗派主义、小团体主义,以及近亲繁殖、任人唯亲的不正之风。

回过来再看如今的大唐,很显然科举制是华夏乃至世界最伟大影响最深远的制度创新之一,它打破门阀制度,从平民阶层选拔优秀人才为国所用,是小农经济时代凝聚中国社会的基本制度。

后世曾有人研究,自隋唐以来的科举制,能够保证大约有半数的及第者,出身中小士绅和平民,另外一半,多是官宦子弟。官宦子弟以门荫为耻,使得仕途后门开得不那么大,从而遏制了官僚贵族化世袭化的倾向。

杜睿一向都是极其反对裙带关系的,他的学生,子女想要凭借他的权势去获得什么,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就连之前杜学文去长安应武举,杜睿都要他改名换姓,为的就是发生关照之类的事情,毕竟杜睿在大唐军界的影响力,他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杜大帅的嫡长子来应武举,如果不中个头名状元,岂不是丢了杜大帅的脸面!

杜睿就是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才让杜学文暂时改变姓名,凭借真本事去应试,什么龙生龙,凤生凤的面子问题,杜睿可不在乎。

现在的杜学武也是一样,既然他有远大的志向,杜睿自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不过绝对不能从大唐本土开始,只能从荒蛮,偏远的澳洲起步,至于他将来如何,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对自己的子女,杜睿希望他们成才,可是却也不希望他们因为成才而成才,人生的道路有许许多多,怎么走,还是要他们自己选择。

杜睿虽然是重生而来,但毕竟不可能长生不老,他终究会有不在的那一天,他唯一希望的就是,等到他告别人世的那一天,他的子女们都能对他说上一句一一我已自立,我已成才!

若是那样的话,杜睿便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杜睿最不希望的就是,等到那一天的时候,他的子女还在依仗着他的权势,心安理得的做着一个蒙荫的官二代。

因此对于众多子女,杜睿也和教导学生一样,因势利导,交给他们感兴趣的东西,然后让他们自己去选择人生的道路。

杜学武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最为艰难的,最为坎坷的,当然也是最需要磨砺的。

杜睿见宝钗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好像澳洲道当真是虎狼之穴一般,杜学武留在这里,随时都会丢了性命,连忙宽慰道:“宝钗!你也无需忧心,学武这孩子有大志,就让他去闯**一番好了,再说,还有怀英在这里照应,想来定然无事,至于伊莎贝拉!如果她不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的话,她要是怨恨,就只管怨恨我好了!”

杜睿并不想将自己扮演的有多伟大,将杜学武留在澳洲的决定说成是为大唐培养人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只是单纯的将自己当成是一个父亲,他在为儿子的将来考虑。

宝钗知道,杜睿的主意已定,就万难更改,虽然平日里,杜睿能宠着自己,但是在大事上,杜睿是绝对不含糊的。

一夜无话,只是都督府内,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杜睿在想着长安那边的局势,宝钗在为杜学武将来的日子担心,杜学武则是在为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欢欣鼓舞,狄仁杰却在为日后该如何治理澳洲忧心。

次日,杜睿便要启程了,长安那边事急,他也不想再耽搁下去了,李承乾身中剧毒,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活,杜睿虽然心中为即将失去一个好友难过,但是他更为担心的,还是大唐未来的前途。

大唐的核心利益,毕竟还是在中原,至于澳洲这边,杜睿也只能暂时放下了,不过还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狄仁杰居然到了澳洲,将澳洲交给狄仁杰这个历史上的一代名相,杜睿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薛言港前,此事人头攒动,不单单狄仁杰等一应澳洲道的文武官员前来送行,那些因杜睿的到来而改变了命运的唐人移民和澳洲土人也纷纷前来送行了。

杜睿临登船之际,还不忘叮嘱狄仁杰:“怀英!澳洲诸事错综复杂,你主政一方,当小心谨慎才好,万万不可大意,致使澳洲生乱!”

狄仁杰闻言,连连点头,道:“恩师放心!弟子省的,定然不负恩师重托,澳洲诸事皆有弟子一力承担!”

杜睿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了杜学武,这一年来和这个儿子朝夕相处,杜睿如何舍得,但是为了杜学武的前途,杜睿也只能放手了。

“仲辅!你年纪尚轻,为父将你留在这里,你当紧记为父的一番苦心,但凡有事,多与你狄师兄商量,切不可仗着你是为父的儿子,便任意胡为!”

杜学武此刻满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日后再澳洲道的新生活,该如何在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之上,施展自己的才华,此刻甚至巴不得杜睿快些离开,他好没了束缚,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一时间,杜学武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稳重,连声道:“爹爹只管放心,孩儿绝对不会丢爹爹的脸,若是不在这里做出一番大事业,就绝不回家见您!”

杜学武的那点儿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杜睿,微微一笑道:“这就好,,如此一来,为父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杜睿叮嘱完杜学武,接着又对狄仁杰道:“怀英!你初来此地,要想在此站稳脚跟,为师给你留下一个意见,那格洛族长的女儿,年纪二八,虽然与唐家女子有别,却也颇具风情。”

杜睿那一日与土人约法三章之后,格洛族长深感杜睿的大恩,曾动过将自己的女儿卢娜献给杜睿的心思,杜睿也曾见过一面,只不过他现在早就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卢娜虽然生的娇媚,但是杜睿却也没有了旁的心思,况且那个时候,宝钗尚且不知道生死,他又哪有心情在这澳洲猎艳,便拒绝了格洛族长的好意。

不过那卢娜和狄仁杰倒是一对良碧,狄仁杰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自大其父狄知逊过世之后,婚姻大事便耽搁了下来,要是狄仁杰能娶了卢娜的话,无疑对狄仁杰安抚土人,有着莫大的好处。

狄仁杰闻言,倒也不羞赧,反而思量了起来这件事的利弊,想了一会儿才道:“恩师放心!弟子记下了!”

杜睿一笑,道:“怀英!有时候欲成大事,一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此话到此为止,此事还需你自己拿主意,为师就不多嘴,强人所难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怀英!仲辅我就交给你了,当严加管教才是!”

狄仁杰连忙应道:“恩师放心,弟子好歹也要保师弟的周全!”

杜睿点点头,接着转身便朝着海船走去,杜学武见了,知道杜睿这就要走了,虽然心中憧憬着日后的新生活,可是和父亲分别,还是让杜学武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爹爹!多保重啊!”

杜睿回头,一笑道:“嗯!仲辅!你也是一样,如今你已经加冠,便是一个大人了,将来的日子,就全都要靠你自己了!”

杜学武强忍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爹爹!回去见着母亲,请替孩儿说一句对不起,孩儿在澳洲一定会好好的,请母亲大人放心!”

杜睿点点头,接着便与宝钗上了船,依着船舷对狄仁杰等人挥了挥手,海船升起风帆,趁着风,朝澳洲的西北方向驶去。

杜学武一直等船队消失在地平线上,才失落的放下了手臂,一旁的狄仁杰见了,上前道:“仲辅!可是舍不得恩师!?”

杜学武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了,道:“师兄!方才爹爹都说了,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小弟业已加冠,已经是成.人了,自然要做出一番大功业来方不负爹爹的厚望,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小弟岂能因为私情而有所懈怠!”

狄仁杰闻言,不禁一愣,看着杜学武,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叹:果然不愧是恩师最看重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

“师弟!你能这般想,那是再好也没有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师兄弟这便回返奥府城,澳洲道动乱方息,百废待兴,今后的日子,可是有的我们师兄弟忙了!”

再说,杜睿这一边,离开了澳洲道之后,杜睿给人的感觉就是心事重重,宝钗见了,还带着些许埋怨,道:“可是舍不得了!”

杜睿苦笑一声,道:“毕竟是看着长大的,血脉相连,如何能舍得!”

宝钗闻言,心中的怨气更盛,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将学武留下!?”

杜睿淡淡的一笑,道:“孩子长大了,有他们自己的路,那是他们自己选的,就让他们自己去走,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只要看着就好了,学武志向高远,我若是不放开他的手脚,那样他才会怨恨我一辈子,现在就让他自己去飞吧!看看他究竟能飞多高!”

此间事了,杜睿接下来便要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更大的风雨做准备了。

长安的局势此刻一定是错综复杂,他所面临的敌人,绝对不止一个天草四郎,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大唐皇后武京娘,以及她麾下的众多党羽。

可以说,这是一场连杜睿都没有把握的较量,天草四郎究竟还有多大的力量,杜睿并不清楚,还有就是武京娘,她毕竟是大唐皇后,与李承乾成婚以来,夫妻两个恩爱非常。

杜睿不相信这么多年以来,李承乾会没有发现过武京娘的种种小动作,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及时处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承乾顾念着夫妻之情,不忍心对武京娘下手。

这样一来可就难办了,杜睿要防止一些事情的发生,不可避免的就要和武京娘对上,到时候李承乾夹在其中,到底该帮那一边,杜睿现在也没有把握,李承乾一定会支持他。

当然这是杜睿回到长安之时,李承乾依然健在的情况,如果李承乾不在了的话,情况将更加糟糕,如今杜睿虽然身上还有一个澳洲道行军大总管的职司,但是一旦回到长安,这个职务就会自动被解除,到时候他一个空头公爵,连朝堂都上不去,如何能与武京娘为敌,除非他不顾一切的,发动手中还能掌控的力量,借助军方,实行兵谏,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杜睿绝对不想走那一步。

而且就算到时候,杜睿在朝中能掌握一定的话语权,可是李弘毕竟是武京娘的儿子,依着杜睿所了解的,就李弘那性子,到时候,他没道理帮着自己这个外人,对付他的母亲。

当然,杜睿也可以将李弘拉下皇帝的宝座,另立新君,行周公之事,但是到时候他自比周公,旁人只怕会将他看成董卓。

周公其人谁都知道,武王灭商后,按旧例必须保存商祭祀,商王纣的儿子武庚由此被封为诸候,商地则分成三部,分别由武王的兄弟管叔、蔡叔和霍叔据辖,执监视武庚之责。周文王少子、武王的同母弟弟周公辅佐武王伐商,定了周家八百年天下,周公历来被推崇为有贤德的忠臣。

武王生病的时候,大臣们都非常着急,这位至善至贤的忠臣居然亲自堆山筑台,置璧秉硅,向太王、公季、文王祷告,请求以自身代替武王,去事奉鬼神,也就是说,愿替武王去死,但册文藏在金匣子里,不让人知道,其行可谓近乎圣人,结果卜问三龟,都重复出现吉兆,再对照简册上的占辞,竟然都是吉利。周公回来,就把祷告的册子放起来。第二天,武王的病就好了。

可借天下随人愿,武王没过多长时间还是死了。太子成王即位,年幼无知,周公就抱成王在膝朝见诸候,代为管理国家事务。

这时候,管、蔡、霍三叔图谋不轨,心忌周公,便四处散布流言,说周公欺侮幼主,不久将要篡位。

流言反复传播,连贤达的召公和成王也起了疑心,周公见此情景,只得辞去相位,避居东国,不问政事。自然心里不免怀着恐惧。武庚见继承问题引起周朝内部不和,以为有机可乘,便联合东方旧属起兵反周,成王始有悔意,更兼这一年的秋天,百谷成熟,还没有收获,天空就出现雷电和大风。庄稼都倒伏了,大树也都被拔起来,国人非常恐慌。天降神威,一日大风起兮云飞扬,霹雳声中击开金匣,使周公赤胆忠心昭然天下。

成王见了册文,方知周公之贤:“过去,周公勤劳王室,我这年轻人来不及了解。现在上天动怒来表彰周公的功德,我小子要亲自去迎接他,我们国家的礼制也应该这样。”

赶紧迎归相位。三叔惧而叛反,周公处变不惊,通过向召公诚恳解释求得谅解,稳定内部后带兵东征,杀武庚、黜三叔,使周家天下危而复安,也使自己的贤名得以流传千古。

连周公那样的圣贤都有恐惧流言的时候,杜睿如果当着行了那事的话,如何能够幸免,而且但凡是做了另立新君之事的,无非就是两个结果,其一就是取而代之,不然的话,只怕有子孙断绝的危险了。

比如董卓,再比如霍光,霍光对汉宣帝有拥立之功,可是他一死,结果如何呢?还不是后代儿孙,通通遭殃,曾经煊赫一时,不免化为黄土。

可以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如果赢了,则大唐江山永固,社稷安泰,黎民百姓享万代太平,可是一旦输了的话,即便是武京娘肯放过他,那个天草四郎只怕是也要置他于死地。

杜睿重生到大唐以来,何曾遇到过这等困局,就连当初年少轻狂之时,都能诸事顺畅,可是如今年近不惑了,反而要当真惊心动魄上一把了!

想到此处,杜睿也不禁一阵叹息,他当初只想着要避祸,自己躲在杜陵照样可以操控全局,却没想到问题最终会出现在李承乾的身上。

还是那句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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