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至高无上

第194章 至高无上

九月十七日,在千影拿着楼惜若的平安信到达李逸刚刚占领的洛城时,已经全身带伤,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早已经不知死在哪个路口了。

想要冲过皇帝的大军,千影若是没有一点本事,恐怕现在就算是到了洛城也无法无声无息地潜进去。

李逸的人连战了三个多月了,双方都已经是累极,刚刚攻克下洛城的他们,急需要大量的休息量。

千影从高城处纵身跃进去,看着场面留下来的血腥,皱了皱眉。

从这些破坏力上来看,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杀戮一直在陪伴他们左右,千影,看着依旧清醒守城的众位,呼了一口气,纤影飞快地窜进了洛城。

在无人的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得到有黑衣人在清理着尸体,还有安抚着受灾受难的民众们。

从早忙到晚,他们依旧按着李逸的吩咐去做,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千影一条纤影静静地立在街头处,大部队的人马正在收实着惨局,突然非常警惕地看过去。

“什么人?”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看到对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绷紧了身体。冲着来人冷喝了一声。

千影从黑暗处慢慢地走出来,看着他们防备的模样,从腰间拿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腰牌,行走间,腰牌已经飞射出去。

对面的人灵敏地接住,翻看黑黝黝的令牌。

北冥国里,能够用得到这种腰牌的,又是刻着千首字的,只有二宫主身边的一男一女贴身武士。

“参见千影大人!”

对着千影就是一个伏首,没有下跪之礼,弯着腰却显得十分的恭敬。

千影走近,自然地接过那人双手奉回的腰牌。

“带我去见你们的附马。”

千影错步就走,后头其中的一人,马上紧跟而上。向着洛城最深处走去,千影与那位黑衣人双双施展着轻功,急向着城中心飞奔而来。

千影身上带着严重的伤势,这会儿还能施展出如此的轻功,身后的人不由暗暗佩服此女子来,难怪她会一直被留在二宫主的身边。

李逸在会长替自己看了伤势,把了脉后,这才叫人替他抱扎了伤口。

连破几座大城后,这个男人的脸依旧未完全洗去他的阴霾,反而越发的暴残,恨不得一步窜到龙城去。

他们太过于顺利了,这样总不是一件好事。

屋内,只余几名领兵大将人物,看着李逸的背影大皱眉头。

“恩王,这一场打得太过于顺利了,我们是不是该缓一缓了?”会长放下手中的药瓶,看着背对他们的李逸。

“怎么,你们这是想要违背本王的命令?”李逸冰冷的声音微哑地从前方传来,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原因,将他英俊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死气。

会长与慕凌絮对视一眼,不知是无奈还是怎么的,面对这样的恩王,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不管是战争停歇后还是在战场上,这个男人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伤都不少,但对比于这个男人的伤,他们的伤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恩王,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好好替恩王妃着想,若是让她看到你这样子,想必也会心疼。”

慕凌絮移上前一步,淡漠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起浮。

听到恩王妃的字眼,李逸背对着他们的脸,更阴冷几分,手上的拳头也握得泛白。

“不管恩王你想干什么,我们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但是,若是你不爱惜自己,那个人若是怪罪下来,恐怕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承担得起的。你死了,难道想让那个人将我们所有人都杀死才甘心?”

慕凌絮从未有过的犀利言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发出了她多年来的隐忍。

会长以及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慕凌絮,难让发火的还真的是头一次,所有人都抽着一口气,看着他们两人。

李逸皱了皱眉毛,转过阴森恐怖的俊脸,目光嗜冷地盯着慕凌絮瞧。

“本王不会死。”久久,才吐得这么一句话,“明日本王……”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慕凌絮突然逼近他,面纱下的双眼瞬间冷眯起来,言语也犀利冲击上来。

“你死了,就等于我们也得死,恩王,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我们有没有过错,那个人一旦发起疯来,恐怕是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除了你。”

李逸眉毛一挑起,也不否认这句话的真假性,虽然说得有些严重了点。

正要说话的李逸被外头通报的黑衣人打断了,屋内的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刚刚这两个人好可怕,第一次见到慕凌絮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对随时可以斩杀别人的恩王说话。

“青寒,怎么回事?”

看青寒揪着开门走进来,李逸冷声问。

青寒看了眼屋内的所有人,对李逸拱了拱手道:“有人带来了一个人,说是……”

青寒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在青寒的身后自顾自地走进一名面貌较好的女子,一身黑衣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

目光冷酷地扫视了屋内的人,最后定在面陪越发阴沉的李逸身上,大胆地上下打量着李逸。

之前的千影很好奇楼惜若看上的人会是怎样的,没想到,会是这般,这样子的李逸算是如她意的,起码不会担扰,这个男人配不上她的宫主。

毕竟楼惜若的身份,能力都不简单,若是与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在一起,或许他们这些做为属下是怎么也不会认可。

接收到千影的打量目光,李逸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但是看着这个女人,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的不简单。

千影在门外时已经去了面皮,这是为了对李逸的敬重,所以,才以真面目示人。

“见过驸马!”

千影冷冰冰地对着李逸行礼,让这屋内的人频频皱了眉毛。

“你是何人?”

虽然这个女人叫他为驸马,在这个的北冥里,人人都可以唤他为驸马,所以,对于青寒随意的让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进来,很是不满意。

“属下是专程来寻驸马的,这是宫主的信件,宫主一切都安好!”说着,千影将怀中保护得好好的信件递于李逸的面前。

听到楼惜若,李逸的双眼都亮起了一道光,迫不及待地接过信件,拆开,飞快地阅读,那隐于冰冷处的笑终于露了出来。

仿佛那多日的劳累一扫而光,就在前边的不远,就在碧连城处,他们相隔的地方只需要快马加鞭十几天就可以再见面了!

握着信的手因为欣喜而微微颤抖着。

刚刚紧绷着的气氛也因为这一封信件而缓解了不少,大松了一口气,只要知道那个人是安全的,这个恩王就不会再乱来了,楼惜若的安全就和等于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青寒,马上备马,我们马上出发前去碧连城。”

将信收入怀中,李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了。

“是。”

青寒没有意外地点头,转身出了屋。

“请恩王放心的过去,这里就交由我们。”慕凌絮又恢复了她那一张万年不变的冷漠脸,看着李逸的目光也是极为平淡无波,仿若刚刚那个差点发怒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属下在来时,已经惊动了大巫师他们,想必现在他们正准备着如何将你引出去,所以,此刻你不能走。”对于楼惜若不利的事情,千影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现在大巫师们捉不到楼惜若,恐怕只会将主意打在这位驸马爷身上,到时候以驸马的性命做要挟,逼楼惜若出面,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楼惜若。

这种危险的事情,千影怎么也不让别人得程。

“你说什么?”李逸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的大胆,竟敢连他也带着命令式的语气,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属下不能让你去冒险,宫主只吩咐属下将她平安的消息报给你,并没有让你去找她。”千影坚持己见,直接用手拦去了李逸的动作。

李逸面目阴沉得可怕,那双眼隐隐还泛着赤红色的光,“还没有人敢如此与本王说话。”

千影迎视着李逸的目光,皱眉,看着这双眼,内心底里竟有了一丝害怕感觉涌起,这个男人……

在千影发愣的片刻,李逸已经越过了她,走出大门。

“会长,您不阻止?”

身后有女子会成员不解地在会长的身后发出疑问,这恩王一旦走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本座会跟着一起去,凌絮,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着,会长的身影也跟着上去,跨上马背就追着他们的身影而去。

千影无奈,也只能领着这位强势的男人前去。

无论如何,都要先避开了大巫师他们的眼线。

慕凌絮接下来不会再攻城,她要做的,只是守住他们攻陷下来的城池。

他们要越过敌军的大军,穿过他们大军的防守,直达碧连城,看似简单的跑线,但行动起来,若不是真正的高手,还真的难以躲过他们的眼线。

所以,这里边除了青寒武功上微弱了一点,对比于那些黑衣卫,和巫师,他们这一行人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拿捏得住的。

女子会会长没有带上任何女子会的人,只身与恩王前去寻那个女子。

楼惜若依旧天天去看察着她暗暗拿下来的碧连城,这座大城池已经慢慢地落入了她的手里,他们在前面打着,而唯独这座靠近龙城的碧连城,皇帝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它的内部已经慢慢地被楼惜若吞噬进肚了。

皇帝派下来按抚民众的官员被楼惜若派人擒住,关压在某一个秘密的地方,然后她便取而代之的替了那位官员。

用自己的人封锁了外围的消息,让外边的人得不到这碧连城的消息。

这件事情做得再如何秘密,楼惜若所做的一点一滴还是引来了那些有心人的关注。

楼惜若住在这个碧连城里已经有几个月,肚子的凸起已经不容她有太过多的活动量,只能只在这个地方等着千影的消息。

九月份,很快就临近了十月,这日子算了算,过得也实在是快了些。楼惜若抿着唇,站在屋外的门边,看着这飘忽的夜色,这临盘的日子也快到了。

想到这里,冰凉的手指抚上了凸起的肚子。

身后,有人替她披上了披风。

“宫主,夜凉了。”

两女静守在楼惜若的身后,与她同看一片天空。

抚开那被风微微吹乱的发丝,楼惜若仰头看着天空的星辰,深深地吸收着空气中的气息,心中有了丝丝的满足。

“砰!”

黑暗里,不知是谁碰着东西,从不远处传来。

这个时辰,大伙儿都快入睡了,就算是大街上传来的声响也是极为清晰。

“谁?”

楼惜若立在幽暗中,从门口处看过去。

从黑暗出口处,一抹黑衣一拐一拐地急跑上来,因为过急,碰倒了旁边的东西。

两女一惊,连忙反应过来,飞奔上去将人扶了过来。

血腥味隐隐传来,引得楼惜若频频皱眉。

看着两女架着满身是血污的普通男子,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隐藏在老百姓中的黑衣人。

“怎么回事?”

“宫主,是大皇女……”

楼惜若一惊,身边的小狐狸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消失许久的小狐狸就这么跳上了楼惜若的肩头,慌乱地叫了几下。

看着小狐狸的举动,显然对方已经派了许多人围住了碧连城,大皇女竟然全部出动了所有的黑衣人,只为了阻杀楼惜若。

“来得好快!”

这孩子未出世就被她给找到了,说起来,这个大皇女还真的有些本事,竟然在巫师们找不到自己的情况下能够一下子认定了自己在这里。

“宫主,大皇女已经对那些灾民出手了,为的,就是将您逼出去。”那爱伤的黑衣人连忙出口,想要阻止楼惜若上山去。

这个时候,楼惜若不出去,就根本找不到她真正的位置。

想到楼惜蝶在难民之中大开杀戒,楼惜若的眉都挤在一块了。

“好狠的手段,竟然不惜手段来逼本宫现身。”想到那些朴实真诚的民众们,楼惜若心中一痛。

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副有任何的同情心,但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后,这母爱情感就极度的泛滥。

“宫主?您不能去。”

看着楼惜若大着肚子的样子,他们都害怕楼惜若会冲出去。

大皇女这么做无非就是逼得楼惜若现身,现在无论从那些人烤问也无法得到楼惜若的消息,那些视李嫂子为救命恩人的他们是绝不会背叛她的。

所以,只要楼惜若不现身,大皇女就无法得知楼惜若真正的位置。

“已经迟了……”

楼惜若抚着肚子站了出去,这一站,前面黑暗处慢慢地涌出了无数条黑影,在这些人出现的同时,伊阑也放出了信号弹,整个碧连城的黑衣人集体涌向了这个方向。

这是最急的信号弹,只要一出,所有的黑衣人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他们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楼惜若欺骗上当的忠孝以及那个所谓的忠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楼惜若看着缓步跨上来的人,与身边的人不同,楼惜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想必以自己的人不会输于大皇女的人才对。

对于千影长年训练出来的人,楼惜若给于绝对的信心。

“二宫主殿下。”

对方对于眼前的这个大着肚子的女子,还算是存着绝对的尊敬,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就会对楼惜若心存善念。

楼惜若冷哼一声笑。

“看来,你们还记得有本宫这个二宫主,不管你们是何得知本宫的消息,既然入了本宫的地盘就必须付出点代价才是。”

楼惜若漫不经心地扫了对方一眼,这一眼包涵了太多东西。

这一眼也成功的让对方感到心惊肉跳,他们这么顺利的找到楼惜若的人,那么就说明对方已经做了所有的准备。

楼惜若后退一步,两女冷静地挡在楼惜若的面前。

看着前边目光冷淡的忠孝,两女相视一眼。

楼惜若在黑衣人的相护之下,转身就向着山上匆匆而去,同一时刻,背后传来一片刀剑相撞声。

楼惜若心里边担心着那些民众,一路上也不禁加快了步伐。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可以在这样的路上行走稳健,领着一群的黑衣人施展着轻功奔向那边杀声一片灾民窝去,这样的情景怎么看就怎么怪异。

楼惜若落在山口处,看着一排又一排的房屋中传来的杀声,还有那些隐在民众中的黑衣人拼了命去反抗。

“本宫不希望那些人有任何的损伤,一个不留。”楼惜若阴霾的眼底里投射出来一股浓烈的杀气。

“属下明白!”

身后一众黑衣人冲着楼惜若的后背大跪下来,音刚落,他们的人就已经飞窜了出去,安宁的碧连城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无论是在哪里都在回响着打斗的声音,还有那声声的惨叫。

楼惜若沿着那条血路走过去,一路上可以看得到那些曾经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楼惜若的握紧的双拳,松了又紧。

最为刺眼的是那具紧紧相握在的手,那个曾经争着要弟弟妹妹的小孩子正躺在血泊中,两人的手拉得紧紧的,腥热的血还在这两具小小的身子上流淌出来。

以前杀人,楼惜若从来不会觉得有多么的残忍,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竟涌出了一股酸涩感。

这两个小孩已经不用再争了,因为他们已经开不了口了。

楼惜若眨了眨眼,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错。

没有她,他们依旧还是要死的,这不过是缓解他们死亡的时间罢了,现在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

一眼望过去,全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那些人就在昨天,还拉着自己问长问短,还有那几个大妈,还说要等孩子快生了,争着做她的接生婆。

“呕!”

看着这流淌的血液,楼惜若突然捂住了嘴,干呕了几下。

“宫主?”

紧跟在身边的几名黑衣人,从背后看着楼惜若的动作,下意识地想要抻手去扶她,却硬生生地收住了。

听着那方传来的打杀声,楼惜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行动有多么的残忍,无情。

“你们一直都跟在本宫的身边,在这么年来,是不是真的觉得本宫嗜杀成性,甚至是不顾别人的感受,想杀谁就杀谁。”楼惜若哽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否,觉得你们跟随的宫主是个坏心眼的人?”

身后的黑衣人在杂乱的声音中听到楼惜若苦涩的话,不禁大愣了一下,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过了良久后,楼惜若淡漠的一声笑。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有很多人都恨着我的……”

踉跄了几下,挺着肚子的楼惜若稳住了身形,看着脚下沾满了那些人的鲜血,心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她一直是个冷情的人,不会随便就悲悯的,可是为什么,看着这一具具躺在自己脚下的尸体,她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一直跟在楼惜若身边的黑衣人第一次见到楼惜若这个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禁也哽了喉头,话到嘴边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他们一直认为强大的女子。

以前的楼惜若只会用杀来解决任何认为对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楼惜若。

其实他们跟随的宫主,也会关心子民的。

纵然以前总是冷冰冰的,但对于民众们,这位二宫主还是十分在意的。而就是这样子,他们才会如此的誓死跟随着这个年轻有能力的少女。

“宫主,不是的,您在我们的心中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能代替您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只有这样的您,才会值得我们去追随!”

其中一名黑衣人再也忍不住坚锵地开口说道,只希望楼惜若的心里边好过一些。

楼惜若听了,笑了笑。

“是吗?至高无上的存在啊!”原来她楼惜若在任何人的心目中是这样的存在,或许在那个皇帝皇后的眼里也是这样子认为的吧。

所以,他们才会想尽一切方法将她从世人的眼里除掉。

只要她死了,这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就没了,到时候还会是巫师们的天下。

“宫主?”

那名黑衣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反而让楼惜若脸上的苦笑更甚了?

“你们也不必安慰我了,我是怎样的人心里十分的清楚。”嗜杀成性,全然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嗜杀成性的楼惜若已经开始有了人类该有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已经很危险地生长在她的心中了。

楼惜若倾下身子,这个动作做得有些危险,身后的黑衣人却只能干愣在那里看着楼惜若抻出那白皙的手指替那死不冥目的人合上双眼。

沾了血的手指,紧扣在一起。

目光放远过去,与站在另一个山头的双目直接对视上。

夜风吹得更冷,更急了,刚刚伊阑替她披上的披风已经掉落在血泊里,染了血。

“楼惜蝶……”

“楼惜若……”

同时的两声飘于夜风中,交缠一起。

下一秒,楼惜蝶的身影已经从远处飘了过来,楼惜若的出现,那一场杀戮也就没有必要了。

两阵对峙,谁对不输谁。

楼惜若救回来的灾民们又失了一部份,而这一部份却是与这位感情彼厚的民众们,楼惜蝶已经成功地激怒的楼惜若。

看着大着肚子的楼惜若,楼惜蝶冷笑着将目光放在那凸起来的肚子上。

“这孩子八个月了吧!皇妹,你躲得还真是隐秘啊,害得皇姐好找啊。要不是皇姐我使了点手段,恐怕现在你的人也不会站在我的面前。”

楼惜蝶目光幽幽地扫过紧紧围在楼惜若身后的黑衣人,声音如鬼魅般飘了出去。

灾民窝那边依旧传来痛哭声,对于这一次的袭击,谁也没有做子准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大批的黑衣人杀害他们的亲人。

楼惜若平凡的脸蛋上扬着淡淡的微笑,刚刚的苦涩已经消失不见。

“皇姐还真是有心了!妹妹我这不是想来体会这人间冷暧吗?却不想被皇姐你给打扰了,真是扫了皇妹的兴!”

抚着肚子,脚下还缠着一只小狐狸,一人一狐就这么缠着血泊里盯着敌方。

楼惜蝶笑容更深,跨步就前。

楼惜若这边的人见此,绷紧的身体也向前踏了一步。

“皇妹,你可知道现在父皇有多么的恨你?竟然连皇弟你也敢利用,这一回,皇妹恐怕无法再体会什么人间冷暖了。”

楼惜若漫不经心地抚着肚子,眼帘一翻起,目光嗜冷,带着一股气直窜而上。

楼惜蝶眯着眼受了楼惜若这双充满杀气的眼,两姐妹本就是已经对峙多年,这些动作做开了,双方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楼惜若目光幽幽,杀气更是浓重了些,“这一次来,不知道你可有十层的把握?”

楼惜蝶皱眉,嘴角含笑,“怎么,楼惜若也知道怕了?”

“楼惜若从来不知怕字是怎么写的,又何来怕呢?”楼惜若抬了抬眼,同样含笑说道。

虽然大着肚子,楼惜若的气势一点也不输于对方。

相反的,这样处处扬溢着慈母光芒的楼惜若更让人难以看透心思。

楼惜蝶捏紧的拳头,松了松,眉目也随之一松,整张脸都充满了笑。

“没想到你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如此的淡定,楼惜若,我们也斗得也太久了,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上一次你差点要了本宫的性命,这一次,你必须加倍还回本宫所受的。”

楼惜若也是这么想,这个女人杀了她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与自己有着一定的情感存在,今夜怎么说也不可能再让这个女人走。

楼惜蝶这一次出动了自己所有的人,为的就是让楼惜若死,好不容易逮到了楼惜若的人,又是这种有利于他们的机会,怎么能轻易的放过。

“希望你有那个能力让我付出代价……”

楼惜若笑得别有意味,仿佛看透了对方的心思。

楼惜蝶眯起了双瞳,看着楼惜若这么淡定自若,心底里总会有一些怀疑。

楼惜若突然施展步伐向后退去,这一次就让他们来解决多年的恩怨。

这一次,要刺的,不是大皇女的心脏,而是要斩下她的头颅。

她杀了楼惜若这么多人,让她心痛,就该做好了死的准备。

两方的人都有着绝对强的实力,在这夜黑风高的星辰夜下,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杀戮,一场比战场还要激烈的血战。

两人所培养出来的人都不简单,无论是武功上,还是脑袋上都是谁不输谁。

这两拔人碰撞上了,注定是要翻天覆地!

楼惜若的人全部埋伏在这碧连城内,张子然已经被秘密招了过来,带着人直冲进了碧连城。

碧连城是两位北冥宫主的战场,谁也无法阻挡的杀戮。

站在高处,可以看得到满城的血雨腥风,为了分出一个胜负,楼惜若愿意再一次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楼惜若,为了让你死得冥目,本宫可以告知你一个秘密。”不管身后的血飞溅在身上,楼惜蝶缓步于楼惜若的面前。

这片空地里,只余她们两人站立对峙。

“哦?”

楼惜若饶有兴趣地歪过头来,笑得有些怪异。

“你不是什么北冥国的二宫主,不过是母后不知哪里抱来的贱种!楼惜若现在,你已经没有资格再与本宫争夺任何东西,本宫想让你几更死就几更死,带着你的孩子与你的夫君在黄泉路上见面吧。”

楼惜蝶越说下去,脸部上的表情越发的阴寒。

看着楼惜蝶咬牙的隐忍的模样,楼惜若大笑了起来,几乎响彻了整座碧连城。

楼惜若发疯似的大笑,楼惜蝶心中冷笑一声,看着这样失控痛苦的楼惜若,她心里别提有多么的爽快。

以前,楼惜若总是靠着父皇母后的宠爱,想要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顾及到她这个大皇女的感受。

现在,知道楼惜若不过是别人生的贱种后,没有人知道当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都是属于自己时,那种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了。

“楼惜蝶,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若是我真当你们是我的亲人,会生了灭了你们的心思?”楼惜若一步一步地逼近她,言语冷酷,“你认为就算没有这一层血缘关系后,所有属于你的一切就会回到你的手上吗?楼惜蝶,就算我不是这北冥国的公主,我依旧是这个北冥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最后的一句无疑就是深深刺激到了楼惜蝶的神经,因为,楼惜若说得没有错,正是因为这样子,所以,楼惜蝶才会这么急着要解决她。

“那本宫就让你这至高无上的存在从此在人间消失,想必这结果会十分的有趣才对!”楼惜蝶冷冷一笑,腰间的软剑已经拔出来。

小狐狸见有人欺负到楼惜若头上来了,自然率先第一个冲了上去。

却不想被楼惜若手疾眼快地一抬脚就将小狐狸踢得老远去,大着肚子的楼惜若已经扣上了楼惜蝶的软剑,软剑如蛇般弯疾过来,身形如鬼魅般一转到楼惜蝶的身后,扣住那软剑的手指没有松开。

两人的脚下飞踢对方,瞬间带起了一阵的脚下踢声,划着血水,尘土。

高手对招,旁人无法看透,无法插手。

月上中天,星辰闪烁。

而他们在地下进行着一件前所未见的杀戮,碧连城内的这一场杀戮,在很久以后,能够亲眼目睹的,依旧颤在心头。

既然大皇女能够找到了楼惜若,那么皇帝的黑衣卫也能找来,再加上巫师们在连境处拦截着楼惜若的人进城来助阵。

一时之间,不论是碧连城内部,还是边境处,都是血的天下。

本就是灾民区的碧连城,一下子成了他们的战场,比那真正的战场还要残酷百倍,没有人出得去,更没有人进得来。

逃也没有地方逃,更没有躲避的地方。

楼惜若看着脚下的尸体一具又一具的增加,戾气大增,扣住楼惜蝶的手用力一拧。

“咔嚓!”

不是楼惜蝶的手断,而是软剑。

就在刚刚,楼惜蝶感觉到楼惜若的意图,疾快地把手往外边一滑去,躲过楼惜若的反手一扣。

松开那断掉的软剑,楼惜蝶暗暗心惊,这个女人大着一个肚子,这威力竟然不减反增了,无法理解。

脚下飞踢起血泊中的剑,握在手中。

剑出,必见血。

拿着剑的手染上了血滴,冰凉的两指抚上那滴着血的剑锋,目光透过那一滴滴缓落下来的血看进楼惜蝶的心底。

那眼神,仿若可以瞬间将楼惜蝶的心脏挖出来,全身一颤,再也不容她多想。

但是,楼惜若的目标不是她的心脏而是她的头颅。

只可惜,这肚子着实碍着了楼惜若的动作,平常可以做出来的动作,现在也不敢乱来。

而楼惜蝶也是看着楼惜若大着肚子,要顾及腹中的孩子,每一次都往楼惜若现在最脆弱的地方击去。

神色一转,楼惜若看出她的心思,两人目光一错,楼惜若那一抹冷笑映在楼惜蝶的眼帘下,心一惊,脚下一滑开。

可是那时已经迟了,楼惜若的剑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只能错身一纵开出去,让楼惜若的剑从肩头处直划了下来。

“嘶!”

衣裂的声音传来。

但是这一丁点声音已经不足已让她们去注意,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一点点的小伤口。

楼惜蝶掌心一翻,人已经来到了楼惜若的面前,在楼惜若未来得及出剑的同时,掌风袭向了她的肚子。

楼惜若皱眉间,弃了剑,改用手来抵挡住楼惜蝶的掌风,就在不到寸之远处,两人脚下对踢,掌风错乱的在贴着肚子的方寸处。

“该死……”

低咒声一出,楼惜若的人已经被掌力击飞了出去,挡得住肚子,挡不住其他的地方。

“噗……”

楼惜若撑住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要伤到孩子,拭去嘴边的血迹,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撑着自己的身形不要倒下,楼惜若刚刚硬生生地受楼惜蝶的一掌,现在只觉得气血翻涌上来。

果然,这怀了孩子的女人,就会变得弱了三分。

楼惜蝶玄铁剑在手,不给楼惜若半点喘气的机会,直削向楼惜若的肚子。

眯着眼,两指抚上了自己沾血的唇角,并没有躲避的意思。

“你竟然敢用巫术?”

楼惜若再抬脚时才发现自己中了对方的巫术,眼目眯得更深。

楼惜蝶冷笑间,手中的剑已经窜上了楼惜若的身体。

在这样的巫术下,平常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机会,但是,楼惜若没有想到自己会大意到这种程度。

“唔!”

楼惜若不躲不避,就等着她这一剑过来。

肉与剑的相连声从肩头上传来,还是慢了一步,让她刺中了自己。

额头上流下的冷汗滴落在楼惜蝶刺来的血剑上,两方都急促地呼吸着。

刚刚明明楼惜蝶是刺她的肚子的,怎么一秒后就变成了刺了她的肩头,在血花飞溅出来的那一刻,楼惜蝶突然被一股压抑感冲击上来,晃了头。

再度睁眼时,楼惜若同样是以迷茫与急促的呼吸急喘着。

阵法与巫术相撞,发出来的作用是两人都不敢相像的。

这个楼惜蝶还是习巫术的料子,只可惜,现在楼惜若不能动了,还有肩头上的那一剑已经让她失了血色。

以内劲震开那扎进肉里的玄铁剑,在阵法与巫术的作用下,这剑一抽出,两人同时向后大退了几步。

受了伤的楼惜若咬着牙撑住自己,踉跄了几步依旧站得稳稳的。

楼惜蝶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要一下就要吧,这一剑过去,就可以至楼惜若于死地,往后里就再也没有楼惜若这个的存在了。

寒芒直斩向楼惜若的身体,而她却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眯着眼看着楼惜蝶向自己挥剑而来。

“哧!”

两剑相擦,火花溅出。

身影旋落,紧跟着两条纤影先后而来,看到楼惜若身上的伤,大惊失色上前扶住楼惜若的身体。

“宫主?”楚倰连忙送了一颗丹药到楼惜若嘴里。

两人均地带着一身的伤势来,若是他们再来晚一步就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宫主受人所创。

楼惜蝶被人用剑挑震出去许远,又被楼惜若的阵法震退了许远,这会儿被人毫无防备地送来一剑,无疑就是让楼惜蝶伤上加伤。

“怎么是你?”

楼惜蝶定住眼,看着这个一向对自己忠心不二的男人,眼睁得大大的。

“是我,宫主。”

忠孝普通的面孔上找不到任何的表情,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不可致信瞪着自己的大宫主。

“为什么?”

楼惜蝶捂住心口,不明白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一向忠心于自己的人何时倒向了楼惜若那一边去。

忠孝将剑收复于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一直孝忠的大宫主。

“属下没有背叛您,而是您背叛了我们。”

忠孝的声音很轻,却传得很远。

可以感受得到,周围的打斗已经慢慢的在平息了,死的人已经堆作一片又一片,染红了中天。

楼惜若抿着唇,看着他们主仆二人。

曾经,这个男人将自己骗到了,这一刻,他们又何必在自己的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到底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楼惜若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楼惜蝶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禁怒了,“既然没有背叛本宫,为何你要阻止了本宫杀她?你知道不知道,要不是你这个该死的狗东西阻止本宫,楼惜若还能活生生的站在本宫的面前?”

“宫主,您曾经答应过属下,不会对那些无辜的生命下杀手,为何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忠孝完全没有去看楼惜蝶愤怒的表情,而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楼惜蝶冷目一扫过去,咬着一口的牙,“别忘了,本宫才是你们的主子。”

“宫主……”

忠孝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一直是他们效忠的对像,可是现在,为了答到目的,这个美丽的女子已经接近了疯狂,甚至是连那些手无寸铁的小孩妇人都不放在眼里,任意的斩杀。

或许是一两个人他们可以原谅,但是,这碧连城的老弱病残的人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莫桑,别至疑本宫的话,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你。”楼惜蝶的剑一转,斜出的剑已经很明显的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宫主……”

莫桑的眼里闪一丝的痛心,抬首间,将自己脸上的面皮揭了下来,一张完美无遐的脸显露于人前。

这才是真正的忠孝,不,是莫桑。

第一次,他们看清了这个叫做莫桑的真面目。

楼惜蝶抿着唇,后退了一步,不敢去看这个男人英俊的面部,这张脸,她不想再多看一眼。

“惜蝶,你已经变了,以前的你再怎么冷酷无情,也不会做到屠杀所有小孩妇女的地步,你已经不再是我莫桑认识的楼惜蝶了……”

莫桑一边缓步于前,手中的剑也倾斜挥在腰侧。

楼惜蝶美丽的脸十分难看,甚至是苦涩地笑了起来。

“怎么,莫桑,你真的打算背叛了本宫了吗?呵……”站在那血泊中,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莫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无论你出怎样的难题给莫桑,我都会很完美的完成它,可是你不该改变曾经的初衷。”莫桑痛心地闭上了眼。

两个人同样的痛,却不知为了谁而痛,为了什么?

“咳……咳……”

楼惜若将体内的闷气咳了出来,肩头上也止了血,身着两人走过去,拾起血泊中的剑,脚步比之刚刚更沉,更稳。

“不管你们想要干什么,如何的背叛了对方,既然杀了我的人,就必须付出点代价。楼惜蝶,我们帐还没有算完呢。”

三人,三把剑,冰寒的剑头都挥向不同的方位。

曾经,有人骗了她,也有人对自己痛下杀手,这一笔帐怎么能蒙混过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逃不过。

“谁也别插手,我们三人之间的恩怨,是该好好的让我们自己清算一下了,楼惜蝶,忠孝大哥,你们说呢。”

如地狱阎罗的笑容展在两人的面前,这样的笑,从未在楼惜若的身上出现过,含笑的眼底是冷酷,残忍,嗜杀……

楼惜若已经忍耐到了极至,这个时候若是还要再忍下去,下一秒死的就会是她的孩子,她的人……

伸出舌头,嘴角含笑,轻轻地舔住手指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但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楼惜若,无不让人心惊内跳,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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