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动机械

转过一个拐角，姚言看到了公会的大门。

这是一座破旧的两层木屋，从外面看，两层的木屋甚至不比原来的世界一层的房子高多少，尽管低矮简陋，却是老爹当年和朋友们亲手盖起来的，一砖一瓦，都是老爹的心血。

公会的正门并不高，挂在门上的“斩雷公会”四字牌匾，即便是身材算不上太高的姚言，只要轻轻一跳就可以够到。早就斑驳不堪的招牌，尽管没有粉刷过，却总是被老爹洗刷的干干净净，在阳光下，早就磨光的边角熠熠生辉。

在公会大门的侧面，有一个用桦树皮和树枝搭起来的简易棚子，在棚子的附近放着很多的工具，而过去的二十年，有很长时间，老爹都是在这里呆着的。

这个棚子，就是老爹的简陋工作室。

还没有走到工作室附近，姚言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看来老爹正在修理东西。

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老爹头也不回道：“小言，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姚言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工作台上，袋子里的铜币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是悦耳，刚刚姚言去把别人送修的东西给人送了回去，而这里面的就是报酬。

送货上门的服务，是姚言来了之后才提出来的，不得不说，这让老爹的修理铺的生意好了不少。

当然，这也是因为，现在老爹多了姚言一个帮手，以前的老爹却必须整天呆在工作室里。

“坐那里休息一会吧，天这么热。”老爹没有让姚言再去送别的东西，转身又开始敲敲打打。

姚言解下了包裹在头上的头巾，呼出了一口气，如同狗一般吐着舌头，这么热的天气，这头巾可把他闷坏了。

抓起桌子上的木杯子，姚言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凉水，然后在老爹的面前蹲下来，帮老爹打下手。

和姚言比起来，老爹简直就是一个巨人，他身高六尺二，体重赶得上一只小牛，姚言的脑袋才到他的胸部。

老爹有一些日珥山脉温特族人的血统，温特族人天生就能够忍耐高温，他们是天生的铁匠、拥有与生俱来的探矿本领，而且大多心灵手巧，对机械和装置有着触类旁通的天赋，也正因为如此，老爹是整个纳姆镇最好的铁匠和机修师。

老爹的脸庞总是红红的，火红的头发一根根精神地竖着，耳朵旁边已经退化的角质化皮肤每天都用锉刀磨得光滑无比，嘴上那浓密的胡须，也总是刮得干干净净。

尽管年龄已经很大了，他的肌肉却依然没有松弛，若不是他的脸上有深深的皱纹，很难看出他的年龄来。

他穿着一件亚麻的背心，双手带着厚厚的皮手套，就算是如此灼热的天气，对他来说，也算得上凉爽。

“老爹，这是什么？”姚言戴着皮手套的手指向了老爹手中的一颗圆溜溜的珠子。

“是能量珠，一种黎原晶的提取物。”老爹道。

“这就是能量珠？”姚言愣了愣，然后他惊讶道：“是魔动机械？老爹，是什么人那么大手笔？”

“一个B级冒险者。”老爹看出了姚言的想法，指向了工作室的后面，你如果想要看的话，可以过去看看，不过不要乱碰。

“你放心吧，老爹，我只是看看！哇！”

能让姚言发出惊呼的，自然不是B级冒险者，而是一辆魔动车。

这是一个魔法、科技及更多未知文明高度融合的世界，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的文明，而各种不同的文明结合起来，格外瑰丽，姚言来到这里之后，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对一个主业不精，杂学精通的曾经的大学生来说，爱好广泛似乎是一个报一次。

姚言接触最多的，是各种机械，不论是魔法，灵力，还是蒸汽、电气、能量、反物质等等，都可以给机械提供动力，但是姚言见过的最多的，还是蒸汽动力车，因为它廉价实用，易于修理。而且在这个镇子上活跃的冒险者们，绝大多数都是低级的佣兵，他们所能拥有的机械绝大多数都是蒸汽或者内燃机械，在其他地方或许魔动机械算不上什么高级品，但是在这里，却极为少见。

这辆魔动车拥有三个轮子，造型很像是姚言所见过的农用三轮，不过轮子要比农用三轮大很多，除了一个驾驶室之外，后面还有一个货斗，里面堆着一些杂物。

“不是吧……竟然是三轮设计……这辆魔动车是用来拉货的？”姚言绕着这辆魔动车转了一圈，“拉货竟然还用魔动设计，太浪费了，蒸汽就足够了。”

印象中，出生入死的冒险者们所驾驶的车辆，应该是骠悍的悍马，或者拉风的太子摩托，姚言很难想象那些佣兵们开着农用三轮在无尽的荒原上厮杀、探险，快意恩仇……

而且，这辆车看起来，其实更像是放大了很多倍的三轮儿童车。

而且，这辆车看起来已经算是有年头了，不知道被重新喷过多少次漆的车体斑驳不堪，很多地方甚至打了补丁，魔力管道已经有些老化了，很多地方都有修补的痕迹，车轮显然是从其他车上拆下来，颜色和新旧都不一样。姚言低下头去，可以看到车的底盘上坑坑洼洼，显然经受了不少的磨难。

“这是拜恩商行设计的实验型三轮魔动车，被称为“珍安娜”，当时只生产了三百多台，就因为各种问题而不再出售，这种车已经停产了几十年了，现在拜恩商会都已经不提供售后了。”虽然老爹一直呆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但是他似乎对所有的魔动机械都很有了解，他如数家珍地说着这台魔动车的各种数据，最后总结了一句：“这辆车其实颇具收藏价值，拿来运货，真是可惜了。”

“珍安娜？和老爹你的汉尼拔的命名规则很相似啊。”姚言道。

“汉尼拔是内部试验机型。”老爹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先创造了男人，然后才创造了女人。”

姚言又围着车转了一圈，怎么也没看出来这辆车为什么会被命名为珍安娜，他回到了工作室，看着老爹手中的能量球，讶然道：“就是这种东西，可以买下我们两个公会？”

“实际上，它现在一文不名。”老爹笑了笑，把那能量球丢了过来，“这能量球里面的能量已经耗尽了。”

姚言把那能量球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看着，这是一颗台球大小的透明圆球，在圆球内部有丝丝的绿色闪电在跃动，可以想象，如果这里面的能量没有耗空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充盈着绿色闪电的能量球。

“还没有耗尽嘛！”姚言道，那里面不还有着绿色的能量吗？虽然很少。

“已经无法驱动魔动车了。”老爹头也不抬，姚言讶然道：“那么他们把这东西放在这里的意思是……”

“修改动力源。”老爹道，“现在魔动系统已经升级了，不需要提纯的能量，只要使用黎原晶就可以驱动了。”老爹道，他把手中一个装置举了起来。

技术是在向前发展的，但是使用黎原晶的魔动系统并不是一种进步，而是一种妥协。就像是最初人类先发明了燃气式发动机，在燃气发动机的基础上才发明了汽油发动机，而现在又有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规避高油价而把发动机改成燃气式的一般。

随着黎原晶的数量越来越少，提纯黎原晶的消耗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能接受，很多人已经无法购买价格高昂的能量珠，而不得不牺牲一部分性能，把魔动装置改成使用黎原晶的。

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到处都充斥着妥协，而在这个世界也不例外，世界不一定是向前进步的，有时候倒退也是一种必须的选择。

“这机械的主人呢？”姚言问道，他很好奇B级冒险者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三头六臂，五大三粗。

“他们应该是去拜访什么朋友了吧。”老爹道，他一丝不苟地把那魔动机拆的七零八散，然后把里面的某些零件替换掉。

姚言点点头，他大概知道这些人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某些拥有魔动机械而且手头不太宽裕的佣兵们，大多会选择在这里把自己的魔动机械修改成黎原晶式的，同时他们可以在这里用比较低的价格收购到黎原晶，甚至自己就趁空闲的时候，进入荒原之中，寻找一些黎原晶。

而只要有了足够的黎原晶，他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次比较大的冒险活动。

可以说，这个小镇，只是他们进行大冒险前的补给站。

就在姚言问问题的时候，工作室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雷德先生，请问进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