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幕下的阴谋5

第25章 夜幕下的阴谋(5)

又是几分钟的回忆,不过这一次似乎收获不小,侯总显得很兴奋,“我想起来了,出事当天,秦朗曾经跟我请过假。”

“您是说,秦教授在出事那天还在工作?”

“是的,我记得那天下午,他来跟我请假,说是要回去看孩子。我还觉得奇怪,扔下工作就为了回去看孩子,这不像他的作风。”

“那您知道他回去的真正原因吗?”

侯总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那天下午他接过一个电话,从那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后来过来跟我请假,我批准了。听说当天晚上他的家里就出了事,他还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他临走之前有没有对您说过什么?”

“这些我想不起来了,应该什么都没说。他在工作上一向很踏实,轻易不会请假。要说请假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没多问,就批准了他的请假要求。”

“您还记不记得他离开的具体时间?”

“应该是在下午,具体什么时间我就记不得了。”

马一洛看了看小本子上的笔录,觉得没什么需要再问了。正好秘书走进来,提醒侯总去开会。两人便顺便告辞,离开办公室,回宾馆收拾了东西,随即打道回府。调查取证已经基本完成。教授为什么要请假回家,那个电话应该可以说明一切。

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很安静。萧父和萧母干坐着,心里忐忑不安。医生的眉头分明紧蹙着,这让萧夏的父母的心悬了起来。

半晌过后,他极其犹豫地说:“看上去,情况不是很乐观。”

这半句话让萧父和萧母心中一沉。到底还是女人沉不住气,萧母几乎一跃而起,她仓皇失措地问:“萧夏怎么了?医生,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主要还是神经衰弱,加上惊吓,导致暂时性的脑供血不足,因此才会出现晕厥。”

萧父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些,“那她的病情到底严不严重?”

“这倒不算严重。不过,经过这两天的临床观察,还有以前的发病记录,她可能还患有轻度的臆想症。”

“臆想症?”萧母完全懵了,“什么是臆想症?”

“臆想症是精神分裂的一种,主要表现就是记忆力减退,说话语无伦次,而且时常伴有幻觉,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象。”

“精神分裂”四个字着实将萧父吓坏了,“她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得精神分裂?医生,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医生郑重地摇摇头,“萧夏的病情经过了各科室负责人的集体会诊,所以误诊的概率不大2。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她的病情尚很轻微,还没有影响到正常的学习生活。所以你们一定要坚强,积极配合医院的治疗……接下来,我们打算将她转到精神科病房……”

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其实几天前,他们从班主任口中得到消息,去接萧夏回家的时候,就预感到情况似乎很不乐观了。他们也曾听到过一些发生在女儿身上的故事,也曾有所猜测,想不到所有的猜测都无情地实现了。

他们并不打算把实情告诉女儿,他们不希望诊断结果影响她的情绪。

花了很长时间,两人终于调整好情绪,并且想好了要对女儿说的话。可是当他们走进病房,却发现女儿的床铺空了,萧夏本人早已不知去向。

那时,马一洛和刘绘泽刚回到泉溪。汽车一路南下,穿过郊区,眼前便是高楼大厦围起的城池。雨后的空气一尘不染,仿佛一面刚用酒精拭擦过的大镜子,清楚地映照出城市的每一个细节。

刚上湘江大桥,马一洛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令他兴奋难耐,一挂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对刘绘泽说:“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萧夏的手机查清楚了,确实有问题!”

对于一个敬业的刑警来说,任何线索不管大小,都会令他欲罢不能。马一洛刚回到公安局,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高岷。

高岷已经在那里等他们。穿过摆放着各种设备的大办公室,两人跟着高岷进了一间小屋。

这里是高岷的办公室,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显得很阴暗,大白天都要开着灯。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高岷倒了水,递给他们,然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萧夏的手机。

“这个手机我们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有问题。”

马一洛端详着纯白色的手机壳,问道:“问题在哪儿?”

高岷卖起了关子,“你觉得问题会出在哪儿?”

马一洛怀着五分把握,猜测道:“有人在主板上动了手脚?”

高岷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马一洛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高岷把手机从塑料袋里拿出来,解释道:“从外观和内部构造判断,这个手机买了不过一年时间。主板上的标签完好无损,所以不可能在主板上动过手脚。我们的技术人员也打开过,里面的所有部件都是原装的。既然里面没有问题,那再看这块电池,你觉得它会有问题吗?”

刘绘泽把电池拿过去,端详了半天,“难道真是电池的问题?可是从这上面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3?? “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电池,问题并不在这儿。真正的问题在这里--”高岷从袋子里取出了手机的后盖。

“后盖?”马一洛不敢相信,这块塑料片会有什么问题?上面黏着一块“喜羊羊”胶贴,那是女孩子都很喜欢的小装饰品。对细节的极度敏感使他很快将目标锁定在此,“难道是这块贴纸?”

“不错!问题就在这儿。”

高岷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贴纸撕开。原来这张胶贴是双层的,情况就在夹层里面。

“看吧,这就是异常。”高岷把胶贴摊到两人面前。

马一洛看见夹层里有两块黑色的芯片,圆形,不足一毫米厚,比铅笔头略小,两块芯片用比头发丝还细的铜丝连着,看样子是一个微型电路。

“这是什么?”刘绘泽问。

“这是两个普通的微型电路,你别看它们小,可是连在一起却有难以想象的作用。”

“那些无端消失的短信就是它们干的吧?”

“它的功能可不只删除短信那么简单。事实上,通过它就可以对手机进行远程控制,也就是说,这两块芯片可以接收来自远方的控制信号,从而对手机进行人为的操控。”

“这么说,模拟死人发信息也是有可能的?”

“你是说那些死者发来的短信吧?实际上那并不是套用死者的号码。而是它可以将发信人的名字改成电话簿里的任何一个名字。萧夏的手机里还存着死者的号码,所以发来的短信自然就会被操控手机的人冠上死者的名字。”

刘绘泽不禁纳闷,“既然人都死了,萧夏为什么不把那些号码删除呢?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高岷解释:“就算萧夏把死者的号码删除,手机的操控者依旧可以让她收到死者的信息。通过这两块电路,对方可以查看手机里的任何信息,也可以改动手机里的任何信息,包括电话簿。就算删掉了,它还可以重设一个号码,安上死者的名字,然后发来短信,再把它套上去。”

“也就是说,可以利用这两块芯片随意操控他人的手机,而萧夏的手机就是这样被人操控了?”

“可以这么说。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查清了里面的构造,并且仿造了一模一样的两个电路。”高岷站起来,带他们回到刚才路过的大办公室,走到一台仪器前停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硕大的电路板,“尽管这个电路比较粗糙,可原理是一样的。况且这个电路的发射功率要比那两块芯片大得多。所以你们根本不必把手机靠近它,我就能轻易地对你们的手机进行操控。”

高岷插上信4号发生器,然后坐在电脑前,打开一个应用系统。输入一些参数,屏幕上的方框就闪动起来。点击打开,里面是三个红色的亮点,稍作等待,亮点下面便出现了一些技术参数与文件夹。他在上面移动着鼠标,同时给他们解说:“这一款是我的。这个型号是谁的?NS88\5650……”打开第一个文件夹,出现了一些名字。马一洛回答:“这个是我的。”

高岷又打开下面的文件夹,不管是照片还是音乐,包括早上收到的彩信,全在里面呈现无遗。

“这一个应该就是小泽的吧。”高岷说着,打开了第三排的文件夹,里面是刘绘泽的自拍照片。刘绘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然后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它还可以对里面的内容进行编辑操作。”高岷熟练地输入一连串指令,然后再打开原来的文件夹,里面的内容就变成了源程序代码。随便点击一行,行的末尾便会出现一个闪烁的光标。又是一番马一洛看不懂的操作,刘绘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是一条短信。她惊讶地看到发信人居然是马一洛。

“事实上,小马并没有给你发过信息,但是你的手机上却显示着小马给你发了一条信息。”高岷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关掉电脑,带他们回到办公室。

“太神奇了!”刘绘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惊异,“想不到犯罪分子竟会使用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这的确是比较专业的监控器材。不过这样的电子器件,不是一般厂家能随便生产的。国家不允许私人使用监控设备,所以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流入专门的机构里的。再说了,要想使用这样的监控仪器,必须精通电脑,还需要有十分专业的电子知识。我敢说,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刘绘泽自言自语。

高岷点了一支烟,靠在椅背上,“这就得问问萧夏了,是谁把这块贴纸粘到了她的手机上。我们一直在对控制它的信号进行追踪,可是信号再也没有出现过。”

刘绘泽又想到什么,接着问:“既然是电路,那它不用电吗?”

高岷吐出一口浓烟,回答说:“这么微型的东西,空气里的电磁波就足以让它工作,根本用不着外部供电。”

刘绘泽彻底沉默了。马一洛由衷地感叹道:“想不到这两块小小的东西,功能竟会这么强大。”

高岷把烟捻灭了,把目光投向马一洛和刘绘泽,“更加不可思议的功能还不是这个。实际上我们一开始就发现,这一大一小两块电路,里面的构造是一样的。那么5,有一块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要用并联起来的两块呢?起初我们的判断是,为了增加收发功率。事实上也确实存在这一点,可更为重要的是,这两块电路同这两根微型导线连在一起,就是一个自激式的超声波发射源。说实话,分析到这一步,所有人都很震惊。超声波发射源一般是用220伏或是380伏的交流电,并且转换器也远比这个复杂得多。可奇怪的是,就是这两块芯片加上这两根导线,就能把空间中的电磁波转化为频率高达5兆赫的超声波。尽管能量很微弱,可是贴身带着,时间久了,就会对人体造成危害。尤其是破坏人的神经系统,它会将人的负面情绪放大,如果接触超过一个月,就会出现心悸、焦虑等症状。情况较为严重的,还会出现幻觉。”

高岷说完,马一洛的大脑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对手的高明让他惶恐不安,继而又觉得一切都明朗了。只要摸清这块胶贴的来源,真相很快就会明了。这次重大发现让马一洛很亢奋,但同时也感到深深的忧虑。他明白,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萧夏。

和马一洛一样急切地想要找到萧夏的,还有萧夏的父母。

午夜十二点,萧夏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一句话也不说,进门就回屋,然后死死地把门插上。萧父和萧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至少女儿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可他们还有很多疑问,不知道女儿去了哪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离开医院,更不知道当医生把诊断结果告诉他们的时候,萧夏其实就在门外偷听。由于接受不了自己患上了精神病的这个事实,萧夏逃离了医院,她无所事事地在外面晃了一天,现实的打击让她不知所措。

这一天对于萧夏来说,过得无比痛苦和煎熬。以前她从不怀疑自己经历的一切,那些看到的听到的,她坚信就在眼前真实发生过。可是今天她产生了疑惑。她不知道该否定什么,是否认自己患病,还是否定那些一直认定的画面,总之,一切对于萧夏来说,都是那么茫然。

六月是毕业的季节。

徐杰已经完成了论文,却无心为工作奔走。这段时间他总是在回忆。回想一年来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就为了一点所谓的“成就感”,不惜玩火,加入到一个暗无天日的计划当中。

两年前,徐杰作为迎新志愿者,第一次见到她,内心深处便产生了朦胧的好感。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沦陷,逐渐迷失了自我。经过一年的相处,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从一年前的某天晚上开始,一切都变了。两人由熟悉变得陌生,她也由淳朴6变得冷漠,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用友谊做了一笔交易,当然,其中也有隐约的爱情。

徐杰一直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但是却身不由己地越陷越深。他早已无法回头,至于值不值得,此刻想来也已经毫无意义。

六月的暖风吹走了飘浮的纤尘,空气变得干净而清爽。学校里洋溢着桂花的香味,夹杂着某些人的说笑声,夜幕悄悄地降下了。

在你我看不见的空间里,无数的电磁波正在繁忙地交汇、疏离。今晚,其中的一条便跑进了徐杰的手机。

没错,短信是她发来的,约他见面。地点换了,改在了第二教学楼的楼顶。

徐杰把短信删掉,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就默不做声地离开了寝室。一年前他们立下了三条约定,一年来徐杰从不曾违反过一次。

第二教学楼位置偏僻,很少有学生来上自习。徐杰走进大门。楼道里没有灯,也没有人,他摸黑上了楼梯。

这栋楼房总共五层,楼梯一直通到楼顶上。他在五楼的拐角处差点被绊倒,仔细看时,那是一个破竹筐。

徐杰走上天台,看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暗中透出并不鲜明的轮廓,徐杰看不清楚她面朝何方。

徐杰走过去,在相距大约五米的地方停下。他已经对这样的交易心生厌恶,生硬地问:“你又打算行动吗?”

黑影依旧没有动,就像一尊石雕,“你不想干了吗?”

“难道,你真的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自从踏上这条路,我就没想过要回头。”

“你变了。”徐杰无法用语言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黑影不以为然地发出一声冷笑,“我变了?”

“你变了!变得越来越自私,越来越无情,越来越处心积虑,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黑影沉默了几秒钟,“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何尝不讨厌现在的生活,可是,我别无选择。”

“不!你不是别无选择,你可以通过别的途径--”

“没用的!”黑影打断了他,“想要找到他,这是唯一的方法。”

徐杰不想强硬地反驳她,过了片刻,冷静地诘问道:“就为了成全自己,所以不惜牺牲别人?”

“那是他们应得的结果!凭什么他们拥有的一切,我全都没有?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要我承受那么多的不幸?上天一直偏爱他们,这不公平!所以,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说到这里,她就越发激动起来。

“所以你要报7复,你要把你的不幸强加给整个社会?”

黑影舒缓了口吻,“我只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别的,我从不多作考虑!”

“你的目标能达到吗?还要多久?”

“一定会的!不管多久,我可以等。”

徐杰不说话了,他厌恶这样的冷酷。“你太自私了,你还是一年前的那个--”

“够了!”黑影不让他再说下去,“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我这次来,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两天后,按计划行事!”

徐杰像是没听见一样,一语不发。

“你怎么不说话?”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不会食言。是我想多了,也许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别的可说。”

“刚才我说得太重了,希望你别生气。”

尽管她的口气冰冷如初,可徐杰听得出她还是在诚心道歉。徐杰总是无法做到一样冷酷地面对对方,无论她怎样对待自己。小说.红雨伞下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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