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袁父近来身体大不如前,条理分明,循序渐进地将诺大的家业慢慢转移到唯一的嫡子袁檀手里,心性素来散漫的袁檀自然不愿被繁琐的家业束缚,但身为长子又是嫡子,他明白这是他的责任,唯有接手这沉甸甸的家业。

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天资聪颖,居庙堂之上能运筹帷幄,成为国之股肱;退居市肆,行商坐贾,亦能致富,堪比陶朱。

凤隐不知道袁檀是怎么办到的,但他就是有办法在妥善处理好一切事情时犹能陪她悠闲度日。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也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刘玉珀虽不愿意嫁给李长安,但姑娘家的婚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更何况她只是庶出,在刘家本就没多大地位。再怎么折腾,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刘家前几日就送来婚帖,袁檀虽同李长安有些不睦,刘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派人送了礼金过去,一大早便视察袁家商铺去了。

这几天王氏有些不对劲,看着凤隐的目光似乎有些探寻。

凤隐想不通自己除了至今没有怀孕外到底是哪里又惹到她了?她想了半天归结于婆媳问题自古以来就是十分棘手的问题,互相看不顺眼就对了,若是看顺眼了说明她们只是新婆媳还未发展到互相看不顺眼的阶段。

她将王氏这几天的怪异同袁檀说了说,袁檀沉思片刻点点头:“似乎是真的有。”

凤隐眨眼:“那怎么办?”其实整日呆在家里也够闷的,王氏真的给她带来不少挑战,凤隐权当作别样的娱乐方式。

袁檀捧着她的脸,云淡风轻:“你什么都不用管,夫君就是用来给你靠的。”

王氏依旧热衷于给袁檀纳妾,但她拗不过外表温文内心强大到筑了一座万里长城的儿子,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

再次声明,她至今没怀孕时纯粹是物种不同的问题,她没有问题,袁檀更加没有问题,可以说,简直是好极了,由此可见,人的体力跟相貌着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春风携着微凉的湿意吹过。到底是天气日渐回暖,吹了风也不觉寒冷。雅致的庭院里开了一树梅花,艳色缭绕。

凤隐闲着无事坐在廊下,手里捧了盏热茶。

身侧侍候的婢女一张嘴忒伶俐,道着长安城的各种八卦找乐子。她静静听着抿着嘴角笑了,不经意偏过头,只见不远处的回廊里走来一位婢女。

这个婢女不是一般的婢女,是王氏跟前的婢女。

凤隐笑意微敛,那婢女走至跟前,屈身道:“少夫人,您的母亲来了,正和夫人在花厅说话呢。”

凤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母亲是郑静好的母亲,魏氏。她搁下茶盏,起身道:“母亲怎么会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打成亲以后和郑家基本没有往来。郑父也识趣,有把柄落在袁檀手上,也不敢来袁家叨扰。此番魏氏前来有些不同寻常,再联想道到王氏这几日的怪异,更加不寻常。

那厢婢女应道:“是夫人请过来的。”

“是么。”凤隐眼里染上深思,她初步断定王氏是打算找茬的。

进了花厅,果然见王氏和魏氏坐在一起热络地叙家常,这家常的主题是静好如何如何,从垂髫之年讲到豆蔻芳华。

凤隐静静坐在一旁倾听,时而微微一笑以示她有在听,其实是怕多说多错。

眼看天色已近日中,王氏便命人备膳。

凤隐趁机站起身来说:“母亲最是挑嘴,我去膳房看看,免得不合她心意。”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郑静好,与魏氏相处自然不若真正的母女那般亲密自然,王氏也是精明人,迟早会看出端倪的。所以能避之则避之。

剩下王氏和魏氏,话题仍持续在郑静好身上打转,却听王氏忽然道:“静好最爱吃螃蟹,尤爱吃海里的螃蟹,可长安又不临湖临海,市面上卖的也有限,我那傻儿子便托来往南北的商旅给捎带回来一些。”

这话纯粹是王氏胡说,爱吃螃蟹的其实是她自己,每逢菊黄蟹香时节,膳桌上必少不了这道菜。但凤隐是从来不吃的,因为看到这些螃蟹,她就会想起忠心守卫北海的虾兵蟹将们,自然不忍心下嘴。

所以王氏知晓凤隐是不吃螃蟹的。

魏氏愣了愣,一时琢磨不出王氏此话何意,是想说袁檀如何宠爱“”静好”还是埋怨“静好”嘴刁?便顺着她的话道:“小女是嘴刁了些,自小就爱吃螃蟹。”

王氏听闻,面上仍是笑吟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

魏氏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甫踏入花厅的袁檀耳里,他从容地接过话茬道:“静好确实爱吃螃蟹,但蟹性寒,本就不宜多吃,况且她身子骨本就比一般人弱一些,我为她身子着想,不允许她再吃螃蟹。”转向王氏,目光深深,“岳母,你和岳父大人太纵容她了。”

魏氏愣了一愣,话锋一转,做出欣慰状道:“还是女婿管得住她。静好自小被宠着,她偏要吃蟹,我们拿她也没有办法。”

“原来如此。”王氏听儿子这样说,疑心顿消,转念一想每当膳桌上有螃蟹时,“静好”看着螃蟹的目光确实不像是厌恶,而是有些……伤感,大概是伤感能看不能吃么罢。这孩子,可怜见的。

想到此,她心中疑惑消得更彻底。

一场危机轻松化解。

魏氏怕留下来再露出破绽,找了个借口便要离开。王氏挽留不住,忙打发婢女把凤隐叫过来。

魏氏忙站起来道:“我自个去吧,正好有些体己话想跟静好说说。”眨眼没了人影。

袁檀坐下来,看着母亲道:“娘,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故意试探岳母?”

王氏舒了口气,揉了揉额角道:“不就前一阵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静好是冒名顶替嫁入咱家的。娘起初不信,后来反复思量觉得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犹豫了几番,便把静好的母亲请来试探一下。幸好静好是货真价实的,要不然咱袁家的脸往哪搁,一般的女子又哪里配得上我儿子。只配做妾。”

“娘说的是。”袁檀笑笑,端了茶在手,默了一会儿又道,“若是静好真的是冒名顶替的呢?母亲待要如何?”

王氏冷声道:“当然是送官府办理。”话锋一转,又道,“儿子啊,不是娘说你,现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正室能生,男人也还是要纳妾的,如果正室生不出来,那就更应该纳妾了。”

袁檀漫不经心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王氏欣慰一笑:“静好是美,但看多了也就那样,娘再给你寻觅寻觅,找几个更漂亮的……”

袁檀轻声打断她:“但这不是我的道理。”

王氏一怔,袁檀站起身,整了整衣襟道:“我去送送岳母。”

魏氏乘了马车离去。凤隐站在门口挥手相送,浑然不觉袁檀站在她身后。待回过身来,猛然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凤隐完全不知道里面已是一番腥风血雨后的风平浪静,笑晲着他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走,我们用膳去。”

“这个不急。”袁檀看她一眼,拉着她的手拐过一道石桥,来到寂静无人的庭院。

一枝梅花斜斜探来,艳红色的花瓣初初承受了雪水的恩泽,娇妍动人。

修长的指散漫地拨弄着花蕊,袁檀脸上淡淡的,“刚才我娘说你特别爱吃螃蟹。”

凤隐好笑道:“是她自己爱吃吧。”

“我娘是故意试探魏氏,前阵子她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你不是真正的郑静好,是冒名顶替嫁入袁家的。”手下微微用力,梅花扑簌簌落下,袁檀的声音犹如冰凉的雪,“你猜猜这信的主人是谁?”

凤隐愕然:“有这等事?”

袁檀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差点被卖了都不知道。”

凤隐想了想:“除了刘玉珀应该没有第二人选,她有动机也对我心存怀疑。我起初还防着她来着,后来她要嫁人,我原以为她会安分些……”说到这里,微恼地瞪了袁檀一眼,“结果我错估了你的魅力。”

其实怪只怪袁檀太过宠她,安逸太久,松了防备之心,凡界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虽然这么说太不谦虚,但是我的魅力一直无远弗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袁檀拦腰抱起她,凤隐揽住他的脖子道,“你做什么?”

“你这么娇弱,我抱你用膳去。”

凤隐奇怪地摸摸他的额头:“你有必要这么高调么?”

袁檀垂眸看着她,神色是罕见的温柔:“就是要高调,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放在心里的人,除了我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头发。”

金乌西坠,天地间静极。

用罢晚膳,袁檀早早陪凤隐回了寝室,沐浴一番后,已是掌灯时分。

他站在灯火下,头发已是半干,白袍上零星地分布着几片湿点,玉带束得不像出门时那样紧,袖口整理得稍显凌乱,处处透露着几分随性。

凤隐正倚在床头看闲书,抬头看了看天色,略觉得诧异:“真是怪了,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房,你今日不处理账务了?”

袁檀嗯一声,慢悠悠地踱到床边,看着她道:“有比账务更重要的事。”

“什么?”凤隐随口问道,然后低头继续看书。

“你肚子不争气,我只好努努力了。”他夺过她手中的书,握住她的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凤隐正看到精彩处,闻言推了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她低声道:“你先让我看完再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袁檀脸是满是笑意,他腾出一只手来放下床帐。

“可是时候还早啊……”

他轻声:“没事,我们慢慢做,做到天亮为止。你要是一直怀不上,我们就隔三天来一次。”

“什么……”

烛光晃动,他渐渐俯□来,两副身体交叠在一起,凤隐的抗议声被尽数吞没在唇齿间。

两个月后,凤隐不知道是不是袁檀的禽兽行为的关系,总之她终于怀上了。这真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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